“哎,搞什么!西头是女子牵线的地方,你一个爷们儿转向了吧?开什么玩笑!”李承晔身旁的小童叽喳起来,从李承晔手中夺下红线扔在地上,“真是晦气!”连着跺了三脚。
苏卿无怔住了,站在红线桥上,她险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该是华国宁远侯苏卿无,十八岁的侯爷。
“苏卿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李承晔笑道,走上了前。
苏卿无暗暗将红线尽数缠在手中,不动声色,“是月老跟卿无开玩笑了。”将红线放到衣袖里。
李承晔看在眼里,眉眼笑意更浓,“你若是女子,我便娶为妻。”
苏卿无一震,抬眼看向李承晔,随即有了愠色,如此轻浮的男子,只会让她生厌。
李承晔并不想要惹怒这位苏家侯爷,又道:“可惜苏侯爷是个男儿身,再说,苏家就是有女子,我也不敢娶。”
是啊,他是最不得宠的皇子,上次为了给自己求情,已经受尽猜忌与刁难,所以这一个多月来,不曾到过宁远侯府,就是怕落得一个勾结之名。现在的宁远侯,人们唯恐避之不及,谁还敢上前呢?
戚戚一笑,“不打扰七皇子了。”转身便走。
“哎,我带了美酒,不如一起?”衣袖被李承晔拉住了,不等回答,便被他扯着走过了独木桥,到了定情亭中。
李承晔的小童从包袱里取出酒壶和两只酒碗,斟上酒。
“小牧,到一边玩去吧。”李承晔遣走小童,与苏卿无对面而坐。
“听说父皇派到边城的将军被气病了,这已经是第三个,卿无做何感想?”碰了下酒杯,李承晔抿了一口酒。
“好酒。”苏卿无笑道。
李承晔看着苏卿无,一直等着他的回答,带着笑意,没有任何催促。他的笑容很好看,明眸皓齿,恍若人间三月桃花盛开。
苏卿无终于被这双桃花眼盯得发毛了,“七皇子,军权已经交出去,卿无便是事外之人了。”
李承晔亲自给苏卿无倒酒,“我都叫你卿无了,你便叫我承晔吧。”
他态度温温,毫无骄奢之气,苏卿无一怔,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心中默念:承晔。
“听闻近日匈国蠢蠢欲动,有南下的苗头。”李承晔忽然道。
“咱们华国有的是银子,卿无的命也随时可以奉上。”苏卿无说的平淡。
李承晔知道他心中怨恨父皇,收敛起玩笑之色,严肃起来,“华国若是没有了卿无将军,亡国不久矣。上次是承晔没有尽力,害了卿无。”那天我听闻要赐毒酒给苏将军,便不顾身上伤痛闯入兰陵殿去求父皇,跪了一夜也没有结果,反而被软禁了半年。
“天色已晚,卿无该回去了。多谢殿下的美酒。”苏卿无站了起来,身上残存的毒让他手脚冰凉,难以再支持下去。
李承晔也站了起来,握住她的胳膊,一本正经,“如果,匈国再犯,我带兵出征,卿无,你可愿意伸手相助?”
“皇上会同意出兵吗?”苏卿无反问,却是声音低落,更似乎是问向了自己,随即苦笑一下,偌大的华国朝廷,求和之声才是主流。
看着苏卿无渐渐远去的声音,李承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虽然这番聊天没有探出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出来苏卿无的不甘心。在某些方面,苏卿无和自己是一样的。
躺在床上苏卿无辗转反侧,李承晔,他不像自己所了解的那般无用,其实自从正殿之上,他的那番言辞,就该知道,这人不是池中之物,不是坊间说的那般不堪。
坊间传闻,李承晔,先皇后所出嫡子,皇上第七个儿子,周岁时封为太子,三岁丧母。七岁那年,因为亲自送上的一块桂花糕毒死了皇上的宠妃,惹得皇上震怒,废了太子之位,囚禁寞离宫。
一直到十六岁成人礼时,才离开寞离宫。因为是废太子,因为不被皇上喜爱,所以李承晔形只影单,没有人愿意与他结交,没有兄弟瞧得起他,却也没有人敢惹他。因为李承晔的武功不弱,而且脾气不好。
传闻太子李承禄养了一只鹦鹉,擅长学人说话,十分惹人喜爱,李承禄每每炫耀,谁料一天那鹦鹉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句:“承晔那小子不识时务。”想来是听到太子和人聊天学到的。
这让李承晔当面黑脸,却是假装笑意走上前,“本皇子的名字,也是你个畜生叫的?”伸手将那鹦鹉掐死了,扔在李承禄脚下,“皇兄既然养了它,就该管住嘴。”扬长而去。
不过在都城流传最广的还数群芳阁里的那段故事。群芳阁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也是档次最高的青楼,迎接的都是达官贵人,头牌翡翠姑娘妩媚多姿,任谁看一眼都浑身酥软,恨不得一掷千金拥美人入眠。
当朝国舅爷冯贵每次去了群芳阁都要点翡翠姑娘,那时不论翡翠姑娘陪着谁都要抢过来。可是这一次,翡翠姑娘陪的是李承晔,偏偏七皇子不放手,于是两人上演了一场抢夺美女的好戏。
关于这场戏,众说纷纭,有说是大打出手,有说是唇枪舌战,有说是将整个群芳阁砸了个稀巴烂。可是结果都是李承晔搂着翡翠姑娘睡了一晚,自此翡翠姑娘对李承晔死心塌地,不再接客。
如此不堪的李承晔,如此纨绔的李承晔,怎会是自己见到的李承晔呢?苏卿无手中红线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成为一团解不开的疙瘩。
次日清晨,管家来报:“七皇子拜见。”
这么早?苏卿无急忙装束,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一副男子模样,这才放心出门去了前庭。
庭院里,锦缎白袍站立在树下,“卿无喜欢梧桐树?”
苏卿无停下脚步,遮阴绿叶下的李承晔真好看,姿容飞扬,气质高贵,那是皇族中锦衣玉食下养成的,眉宇之间王者之风散开,风流无限。
谁能想到这是被废的太子,是皇上九子中最受压抑的一个?意气风发,双目咄咄,全然不见消沉之色。七皇子李承晔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