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他每天都可以听见她做恶梦时压抑的求救声,冲进她的房间,发现她眉头紧皱,正沉浸在噩梦里无法自拔。那样痛苦的表情,那样无助的求救,让单郁助的心狠狠地被吊起,他试图去叫醒苏半夏,可是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痛苦的回忆里挣扎。汗水浸湿额头,紫色蝴蝶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是又梦见那个可怕的人了么?又梦见那个可怕的场景了么?那时的你应该很害怕吧,可是我却没有在你身边。
单郁助轻抚她的脸,因为知道她每天晚上都被梦魇纠缠,所以他才会想要守在她的身边,这样至少能够在第一时间打断那个可怕的梦,至少让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就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又是一个人的屋子,黎亚修回到家,将文件往地上一扔,扯了领带,从厨房随手拿出一听啤酒来。大厅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扫而显得凌乱不堪,地上和茶几上堆满了啤酒瓶,还有各色的杯面。
黎亚修心情烦躁地一口气喝完了手中的啤酒,细长的眼睛逐渐定格在大厅角落的那一架钢琴上。他还记得,苏半夏坐在它前面的样子,专注而又迷人。他还记得那一天的阳光正好,就像今天一样,照得钢琴前面的她的侧脸宛若天使一般。那时他便看呆了。
黎亚修缓缓走过去,坐到它前面,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动手掀起了钢琴盖,黑白琴键还是那么光亮,就像新的一样。他修长的手指逐一抚过,变得留恋不舍,仿佛苏半夏的温度还残留在上面。
苏半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逃离我身边,无论用多么肮脏卑鄙的手段,我都不惜一切要将你留在我身边!
黎亚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林素暖,她似乎很不安,一直都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样的小心翼翼无端让他多了一层反感,似乎是一块被磨平棱角的玉石,没了自身的特点。
“你想让我怎么做?”林素暖忍不住打破这窒息的沉寂,头依旧低着。冷清音让她来见黎亚修的时候,她还是很吃惊的,并且有些抗拒。当初,他利用她,用单郁助的名誉威胁她,让她拆散了他们,这让她始终难以忘怀。而这一次,她却心甘情愿被利用。
因为,她想要那个人在她身边,直到她闭上眼睛那一天。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林小姐,”黎亚修声音清冷,暗绿的眼眸如冰一样,“只要你出现在单郁助面前,他就不能不顾及你为他拿出的一颗肾吧。”
林素暖笑得无奈:“如果他顾忌到了,又怎么会抛弃一切,选择消失呢?”
“不,他虽然不爱你,但是对你有责任,如果你要求他留下,他不会抛弃你,”黎亚修嘴角弯起一丝狡黠的弧度,“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你想让我在他面前泪声俱下地求他不要离开么?”林素暖突然眼神一凛。
“呵呵,”黎亚修轻笑,“你还有选择吗?”
林素暖低头不语,她的确没有选择,那个高傲地犹如孔雀一样的林素暖在林家没落的时候已经死了,现在的林素暖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行事的卑微女子。她对冷清音近乎奴隶一样的唯命是从,不敢抵抗一点,只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安身之所。有时候,为了生活,卑躬屈膝是必不可少的。她的骄傲,她的自尊,都比不上现实的残酷。
“黎亚修,我一直都不明白,你明明知道半夏不可能爱上你,为什么你还是要固执地拆散他们?”
黎亚修眼神一暗,细碎的刘海遮住波光潋滟的眸子:“爱不爱得上不是谁说了算的,你又怎么知道她不可能爱上我?”
林素暖清脆的笑声让黎亚修觉得异常刺耳,她说的话更是让他怒火中烧:“黎亚修,你太天真了。他们之间的羁绊不是你用一两年的时间就可以淡去的。当初的苏城一等了半夏那么多年,最后还是答应和筱亦结婚,这其中的原因你其实心里很清楚吧。”
黎亚修拳头紧握。
“在半夏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郁助一个,无论是11岁的林素晗,还是现在的苏半夏。如城一那样天人一般的男子都无法抹去单郁助在她心里的位置,你难道就想凭着这一张长得和死去的苏城一一模一样的脸,就想把郁助踢出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