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卡卡住院将近一星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期间,聂夙羽天天来看她,每一次都有新鲜的玩意儿带给卡卡,竭力逗她开心。苏半夏有时候会开洛卡卡的玩笑,说其实聂夙羽也挺不错的,要卡卡将就将就就算了,每次都会招来洛卡卡的白眼。
出院那一天,聂夙羽去医院结算,病房里只剩下半夏和卡卡两个人。苏半夏边收拾东西,一边问洛卡卡:“卡卡,你真不打算和聂夙羽走么?”
洛卡卡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他走?”
“他喜欢你啊。”半夏煞有介事地回答。
“那城一也喜欢你,你怎么不和他走?”一句话噎得苏半夏没了下文,她只得继续埋头收拾东西。
病房里只有洛卡卡咬苹果的清脆响声和苏半夏收拾东西的窸窣声。良久,苏半夏抬起头来问:“那你愿意跟我一起走么?”
洛卡卡咬苹果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看着苏半夏,好像她问的问题是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你要离开这儿?”洛卡卡问。
“嗯,离开这儿,开始新的生活。”
“那单郁助呢?”
“他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苏半夏低低地回答。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分手?”
“卡卡,别问好么?我不想回答。”苏半夏撇过头,每次只要一提到这个,她的心就像被小蛇死死缠住,痛得喘不过气。
“半夏,我的亲人只有你和阿姨了,当然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洛卡卡也没有追问,现在的她心已死,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嗯,好。那我们明天就动身。”
“这么快?”
“难道你还想让苏城一他们办个欢送宴会吗?”苏半夏很鄙视地看着洛卡卡。
“呵呵,也是,我们的生活因为碰到他们变得一团糟,以后我们就开始新的生活,没有他们的生活。”洛卡卡狠狠地点头。或许就这样凭空消失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对他们,对她们,都有好处。
“只不过有些对不起苏城一,他毕竟帮过我们那么多。”半夏有些歉疚地说。
“嗯,是啊,想到要离开他还真舍不得呢,”洛卡卡微笑,想起一开始她喜欢他的时候,那么傻,“以后都没有他那种勾引人的笑容可以看见了。”
“呵呵,你猜,筱亦和城一两个人会在一起么?”苏半夏很八卦地问。
“我觉得会,筱亦那死缠烂打的功夫我觉得苏城一不会招架得住。”
“我觉得也是。”
两个人就那样打打闹闹,时间倒也过得很快。不过是没有了爱情而已,生活还是一样的,没必要为了爱情要死要活,活得不开心。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帮不了。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了,没有谁会是谁的空气。爱情,并没有那么高的高度,它高不过生活。
“手续办好了,可以出院了。”门外传来聂夙羽的声音。
“嗯,好。”里面的两个异口同声地应道。
如果你认为没有爱情你会活不下去,那么你就会活得不开心,如果你认为爱情不是什么东西,没有它你依旧会活得好好的,那么你就会离开那个泥淖。有时候,生活就是那么折腾,要靠自己去努力,去适应。期期艾艾对自己没有好处,学会面对现实这样才会长大。苏半夏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都没有了对爱情的激情,她的生活有太多比爱情更加重要的东西,所以痛苦是一回事,活下去是另外一回事。
冷清音拿着照片走进单远泽的办公室,他正在处理一些公司的琐事,见冷清音进来,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
冷清音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回答道:“看你这么辛苦,我都心疼了。”
单远泽依旧没有抬头,像是敷衍地说了一句:“嗯,都是些小事,你再去睡一会吧。”话刚说完,一叠照片便甩到他的面前,他皱眉,这次又是怎么了?当看见那些照片时,单远泽的脸色阴暗了下来:“你派人跟踪我?”
“不派人跟踪,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还有情人在外面,单远泽,你也想学那些暴发户养个小三吗?”
“你说话注意点。”单远泽低沉道。
“呵呵,也是,二十多年的情人怎么能被叫做小三呢,好歹她也是你地下的老婆对不对?”
“我和她之间根本没什么。”单远泽解释道。
“没什么?那你告诉苏半夏是怎么来的?单远泽,你真当我是傻瓜么?”冷清音终于抑制不住地失声尖叫。
单远泽的脸在听见这句话以后彻底失了颜色,他的眼眸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逼近冷清音,怒问道:“你翻过我的东西?”
冷清音被单远泽的脸色给吓到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单远泽的这副模样,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也没对她大小声过,姐妹们都羡慕她嫁了个好男人,她过去都是这么认为的,知道发现他的秘密之后,才发现,他并不是没有脾气,而是她没有资格让他发脾气。他不爱她。想到这儿,冷清音的怒气也上来了:“是又怎么样,单远泽,连你的公司都是我,我有什么不可以动的?你别忘了,你是靠我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单远泽紧抿嘴唇,眼眸似刀,放在桌上的手竟然在不自觉地抖动,他在生气,冷清音察觉到了。
“我从来没有求你帮我。”他的句子像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良好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
“单远泽,你别开玩笑了,我父亲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宝贝女儿跟着你吃苦受累?我看上你的时候你不过就是个打杂的!”冷清音嗤笑一声,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话。
“冷清音,我警告你,你最好别考验我的耐性。”单远泽提醒道。
“单远泽,我也提醒你,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乖乖做条看门狗,给你肉你就要乖乖听话,别想着能够翻天!”
“啪!”单远泽终于忍无可忍地甩了她一巴掌,怒吼道:“当初要不是你要死要活地嫁给我,我和小若怎么会分手?”
这一巴掌打得冷清音有点懵,更让她懵的是单远泽的那句话,“你,你刚才说什么?”
单远泽双手插进头发间,神情痛苦:“小若都已经有了我的孩子,要不是你,我和她早已经在一起了,或许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哈哈哈,单远泽,你真是既要做****又要立牌坊,哈哈哈!”冷清音疯狂似的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如果不是你自愿娶我,我能逼你和我生下郁助吗?说到底,是你自己想要单氏的财产,是你贪心,怎么现在反而装出一副大情圣的样子?单远泽,以前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
“冷清音,你不要太过分了!”单远泽指节咯咯作响。
“过分?我过分?我被你的假象蒙骗了二十多年,现在来戳穿你,你竟然说我过分?单远泽,天底下的好事都被你占尽了!”
“你想怎么样?”单远泽疲累地问。隐藏了二十多年的感情终于曝光,他知道迎接他的只会是狂风骤雨。
冷清音诡异一笑,道:“我能怎么样呢?不过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你情人和女儿拿了我的钱就要走了,你是不是该送送她们啊?”
“你胡说什么?”单远泽怒道,他的小若怎么可能是那种爱钱的女人?
“胡说,你自己好好听听,这可是你宝贝女儿的声音。是她自己找上我,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天才微亮,苏半夏一行三人就已经坐上去机场的计程车,她们没有什么行李,既然下定决心离开这个城市,有些东西该丢就要丢了。
苏若有些担心地看着苏半夏,柔声问:“半夏,真的要走么?”她知道,她还是放不下单郁助的,不过为什么要走得那么仓促?
苏半夏出神地望向窗外,路边的景物一路飞快地往后退,她也在问自己:真的要走了吗?再也不回来了?是啊,再也不要回来了。不想看见单郁助,只要看见他一次,她就痛一次,对于伤害,既然没办法面对,她就选择逃避。
“嗯,离开这儿。”苏半夏点点头。
“是因为你父亲吗?”苏若低声问。她对半夏的歉疚感越来越重,她的半夏,从小就失去一个孩子该有的童年快乐,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爱的人,还要接受如此大的打击,她是不是做错了?
“咦,半夏,林喻本做了什么吗?”洛卡卡问道。
“不,不****的事。”苏半夏回答,不知道是在回答苏若的问题还是在回答洛卡卡的问题。
“半夏,你可以继承单氏的股份的。”苏若小心翼翼地提醒,她只想让半夏过上好日子,没钱的日子她真的过怕了。
“呵,你以为我稀罕么?单远泽的东西,我连想想都觉得恶心。”苏半夏皱眉道。
“单远泽?半夏,你不是林喻本的女儿吗?怎么扯到单远泽的头上去了?”洛卡卡越听越是一头雾水。
“半夏,如果有了那份遗产,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而且,你也是名正言顺的。”苏若从来都不想让半夏那么辛苦,如果有办法不让半夏再受苦,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妈,你别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回去叫那个人爸爸。”苏半夏坚定地说。
“爸爸?半夏,你是单远泽的女儿?那你和单郁助天哪,原来是因为这样才和他分手的”洛卡卡恍然大悟,只得苦笑,她们的爱情就一定要那么戏剧化么?
“对不起,半夏。”苏若像是自言自语,那句话说得很轻,以至于出神的苏半夏根本就没有听见。或许当初她就不应该做那样的决定,或许是她错了,可是现在她已经没了退路。对不起,半夏,原谅妈妈。
单家。单远泽在听完录音内容后,脸阴沉地想要下一场大暴雨。他眼眸冒火,质问冷清音:“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冷清音耸耸肩,语气愉快:“现在还没有做什么,不过以后就不敢保证了。”
单远泽发疯似的抓住她的肩,怒吼道:“你对小若做了什么?为什么她要离开?为什么?”
冷清音的肩膀被他抓得生生地疼,可是她的笑容却始终没有消失过,甚至更加灿烂,呵,多好,能看见他痛苦,她就是要让他痛不欲生,才能消她心头之恨。“单远泽,你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女人也就是这样的货色,只要500万,就能把你们爱情卖了,哈哈,我真想笑!”
“住嘴!”单远泽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难道你不想去问问你的小若,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吗?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呢。”冷清音开心地大笑,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是你逼走她的!”单远泽的手指收力,将冷清音的胳膊紧紧地抓着,他现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怎么能逼走她呢?是她自己拿了钱,答应我离开的。”胳膊已经很疼,就像要废了一样,快要没有知觉了。
“冷清音,我要和你离婚!”单远泽狠狠地甩开她,她一个踉跄,撞翻了茶几,手被玻璃扎出了鲜血。单远泽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突然,在楼上传出很匆忙的脚步声,单远泽打开门,就看见单郁助急急忙忙要出门。
“郁助,你的身体还没有好,你要去哪儿?”单远泽皱眉道,现在他已经是焦头烂额,不想他的儿子再出什么事情了。
单郁助转过头,眼神呆滞,讷讷地回答:“她要走了,她今天就要走了,我要去阻止她她不能走”说完,急急奔向地下车库。
他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很糟糕,因为上次淋了一夜的雨,寒气入体,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好不容易退下去了,他的手下却在刚刚打电话给他说苏半夏今天早上已经动身去机场了。他唯一的念头就只是拦住她,就算不和她在一起,能够看着她也是很好的。如果她消失了,那他该怎么办?
“站住!”单远泽一声断喝,“你这样子怎么开车?”
单郁助去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依旧往车库的方向跑去,只是呢喃着:“我要去找她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