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舒一路走到边境已经是一天之后,边疆居然还有人逗留,是山林间的一位老伯。她马不停蹄的赶了好几天这才抵达边境,老伯见她一路往战场去连忙挡在官道之上不让其前行:
“姑娘,前方正在发生大战,你万万不可只身前往。”
上官舒闻言立马下了马,连忙追问道:“老伯,战况如何,你一老人家为何还逗留在此?”
一般来说发生战事的地方基本上是没有平民百姓,在这个战事连连的世道,老百姓闻得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带着家人逃难求生而去,能在边关遇到百姓还真是稀罕。
“已经打了一天一夜的仗了。”老者哀叹一声,他日日都会去山上远远的看看战况,瞧着伤员陆续被送返营地也揪心不已,偶尔也会去给士兵送些吃食,“听负伤战士的说法,现在战况惨烈,大夏兵少但是都无人退缩,势均力敌暂时分不清谁胜谁负,”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里是我的家,我相信大夏会胜,能帮我保住这一点土地。”
他看了一眼郁郁葱葱的山头,眼里满是哀伤,妻儿都葬送在战乱中,这里有她妻儿的魂在,他只想余生在此度过,陪伴着已故妻儿。
上官舒感慨之余又跨上骏马,连日来的疲劳马儿也精疲力竭跑不动了,“老人家,你让开一点我要去找重要之人,耽误了时候不好。”
她没想到叶锦真的发动了攻击,比起谁胜谁负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南宫明和的安危,大夏的兵力状况她很清楚,此时与蛮族硬碰硬完全是以鸡蛋碰石头。
她担心南宫明和会抵御不住,心急如焚,她只想看看他,也许这一场战乱将是大夏最后一次奋起抗衡。
老者奇怪,一个弱女子此时到战场之上危险重重,劝解道:“小丫头,有什么重要的人让你这么急着赶过去,两军交战可不是过家家闹着玩的,你现在去一定会受到波及的。”
“是我喜欢的人,老人家,若是我去晚了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算是死,我上官舒也情愿和他并肩而战。”
上官舒说着眼角已微微泛红,她是同祁王一起长大的,多少个年年岁岁里,她都同他一起舞刀弄剑,如今他有危险她就算倾尽全力也要助她一臂之力。
“原来你就是上官舒?”老者惊愕,听闻上官舒被封为朝阳公主远嫁蛮族,此事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何她现在却出现在此,他也不便多问,但听闻上官舒武艺高强好比巾帼英雄,此时也消了顾虑站到一旁让开道来,续而砰的一声跪拜在地:“草民叩见朝阳公主,请朝阳公主务必平安归来。”
上官舒听得一阵鼻酸,也不多说什么便策马而去,这么多人都在希望着能战胜蛮夷,她再也不希望看到战乱,再也不希望有更多人死在战乱之中。
谁也不喜欢战争,但是为有战争才能克制战争才能换天地一派祥和!
战况远远比上官舒想的还要惨烈,无数的大夏士兵在战场中身亡,无数的精兵强将成了断手断脚的人。
上官舒沿路看着被送回到军营中的伤员,眼眶猩红,她抓着士兵问南宫明和的所在,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
场面太过混乱,这些士兵都不曾去注意过南宫明和到底在何处,有些士兵养伤一天,待伤口不再流血之后便已经又要去战场拼杀。
上官舒紧握了腰侧佩剑驾着骏马飞驰而去,她要去杀人,杀很多很多人!
红衣为大夏之兵,黑衣则是蛮族之人,冲进战场的上官舒提着剑看到黑衣就是一剑,她不允许蛮族再这么胡作非为,大夏的江山不允许这些人这么践踏。
她看不见南宫明和,手中挥出的剑杀出一条血路来,鲜血溅了她一身,而她全然不知,只想着开辟一条道路来,踩着尸骨累累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她怕南宫明和抵御不住,或许现在已经被叶锦拿下也说不定,她还记得那次南宫明和被叶锦所抓的时候,叶锦就是耍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迷晕了南宫明和才得逞的,如若这次故技重施,上官舒真的担心南宫明和又会重蹈覆辙。
这次叶锦是尊严受到了挑衅,肯定不会再和上次一样还有回旋余地,定然会直接将南宫明和斩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官舒的身上竟然有了数道口子,她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察到,这时候不知是谁又砍断了她骏马的前蹄,马儿一声惨叫倒地,将上官舒高高掀飞了出去,她整个人都栽倒在了沙土上。
她还记得那晚她和南宫明和一起饮酒,记得那些年她们朝夕相处,记得很多,可是仔细想起来的时候却又好似什么都记不起来。
闭上了眼,身边全是萧杀的声音,兵器触碰声,将士的呐喊声痛苦声,混淆成了一片。她倒在沙土上分不清到底是蛮夷还是大夏士兵在身旁来来去去。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上官舒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老天,她还没能见到南宫明和,她想最后在见一次。
只一次就能了却此生遗憾,可是脑袋却越来越沉,就连他的模样现在忆来都成了朦胧一片,梦中他又再一次唤起她的名来,“上官兄弟……上官兄弟……”
在哪?梦中是一片漆黑,她循着声源找去,却越走越远……
南宫明和擦拭掉脸上的血迹,已经征战一天一夜了,他现在也是感到疲劳,叶锦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红衣此刻已经是破烂不砍,发丝散乱,神色癫狂。
他回头看去,只见黑色的人影已经所剩无几,他略感欣慰,这场战事看来是他胜了,“叶锦,你们已经输了,难道一定要同本王一决生死不成?”
叶锦吐掉了口中的血,斜着眼看着他哈哈大笑:“废话少说,除非你交出上官舒,否则要么我死,要么我杀了你,自己去见她!”
“本王也不知她身在何处!”南宫明和心里也是担心,叶锦娶的是上官馨,那么上官舒此刻说不定还被那贪婪狠心的上官夫人困在什么地方,战事拖着他分身乏术,只好尽快解决了眼前之事想回京看个究竟。
“既然不说,你就准备受死吧!”叶锦说着提着弯刀又要冲上前,这时却被一个万户拉住了他的缰绳。
“沙虎烈,你做什么,是被大夏的狗贼收买了要反水吗?”杀红眼的叶锦正欲狠狠一脚将那拉住他的人踹开,转头一看,却是自己最信任的一名属下沙虎烈。
这沙虎烈可算是蛮族大军中自叶锦以下的第一猛将,他紧紧的拉住叶锦的马缰,冒着被暴怒的主子劈死的危险,附耳上去急促的说出了一个让叶锦如同五雷轰顶般的消息:“世子殿下,这大夏的贼王阴险的紧,方才大营的人传来急报,一支夏军抄到我们后面,包围了大营,现在只怕已经断了我们的后路,这里只怕是为了拖住我们的佯攻,不可恋战,还是赶紧回去解救大营吧。”
叶锦大吃一惊,怪不得他安排的援兵久久都不出现,没想到这南宫明和用兵竟然如此阴险,竟然不惜以自身作为诱饵将他拖住,而派兵去抄他的老巢,叶锦的大营是蛮族苦心建设多年的一个驻军要塞,若是被夏军给破坏了,那可是釜底抽薪之举。
此时叶锦急怒攻心,思虑已经不如往常周末,南宫明和本来面临缺乏兵员的危机,在叶锦看来大夏兵力不足却正成了派兵偷袭蛮族大营的明证,新仇旧账一起在心里翻涌,顿时大怒道:“让我先宰了南宫明和这个祸根!”
“世子,万万不可,再战下去,我蛮族的精锐可能会被一网打尽,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请世子赶紧撤兵吧!”沙虎烈一看势头不对,连忙不顾危险的抢前一步挡在叶锦马前,他也跟着叶锦征战多年了,没想到今日的大夏士兵如此的凶猛,蛮族十万精锐大军竟然抵挡不住大夏五万的兵力!
叶锦身形一滞,抬眼看去,蛮族确实是伤亡惨重,他一心想要同南宫明和一较高低,却忽略了战场的情况,此刻暗道不好,士兵已经疲劳至极,再战下去有百害而无一利。
可是,他不甘心,但也犹豫起来,这时候思绪清明知道不是该一起勇气的时候,咬了咬牙吩咐道:“撤兵!”
他叶锦没有败仗,这此居然要狼狈逃走,他发誓这耻辱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王爷还追不追?”看着蛮族的黑衣残兵如黑色潮水般退去,一旁的副将问道。
南宫明和摇首,现在追上去不是良策,大夏士兵能做到如此已经是极限,追上去反而不利。
南宫明和调转了缰绳往大夏军营方向赶去,这时候有侍卫骑着骏马而来禀报道:“王爷,方才暗卫来报,有一支队伍,穿着我们大夏的军服,打着我们大夏的旗号,但是却并不是我们的人马,他们突然出现在阵后,去抄了蛮族的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