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螺——”
南谷君大叫一声,猛然惊醒,才发现这只是一场漫长的梦。抓起手机一看,天已经快亮了,便索性不睡,打开台灯,坐在床头点了一支烟。
最近几年,他几乎天天都做这样的梦,梦境是那样的真实,醒来后历历在目,仿佛是自己亲身经历过,深深地印在脑海里,经久不忘。时间久了,自己都有些恍惚,究竟哪边是梦?哪边是现实?
但他知道,这绝不是一场普通的梦,因为他在梦里会说另一种语言,认识另一种文字,且运用娴熟,但这种语言文字,他在现实中从来也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最令他震惊的是,他出生的时候,前胸后背就各有一种疤痕,长约两寸,仿佛真有一把剑曾经穿胸而过。每次梦醒,伤疤都会隐隐作痛。
虽然他知道这梦不普通,可它再不普通,它终究还是梦。
他不明白像他这种聪明就差谢顶的人,在梦里怎么会表现得那么愚蠢,竟让一个小小书童给坑了。如果让他亲自去梦里,怎么也不会落个自杀的下场,肯定可以防患于未然,把那个三默整死整残,甚至要六马分尸,连他的小弟弟也不放过。
这个三默实在是太可恶了,害得他几乎天天做恶梦,天天被炸上一次也就罢了,还要捅上一刀,对于他这种打针都怕的人,吓得肾都虚了,导致连女朋友都驾驭不了,都已经跑了十多个了。
南谷君吸了两支烟,又看了会电视,天就渐渐亮了。起床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白皑皑的一片,原来是下了一夜的雪,怪不得这么冷,撒泡尿都恨不得把马桶塞进被窝里去。
虽然受了一夜的惊吓,但没有人同情他,日子还得照常过,班也得照常上。洗漱完毕后,就准备去上班,忽然听到卫生间传出异响,仔细一听,竟是海浪的声音,心下好奇,我租的不是海景房啊?稍一犹豫,还是走了过去。
进了卫生间,声音愈发响亮,仿佛眼前正掀起惊涛骇浪。南谷君听声辨位,发现这声音竟是从马桶里传出,心里大骂道:哪个狗曰的偷偷在马桶里装了高音喇叭来吓我?怪不得我天天做恶梦,肯定就是这玩意搞得鬼!要不是发现及时,今晚不是被捅死也要被淹死了。
可是他把马桶里外检查几遍,也没有发现高音喇叭,双手抱胸正自纳闷,却发现马桶里那汪被蓝色消毒剂浸染过的水竟开始翻腾,如同煮沸了一般,忽然,海浪的声音戛然而止,那汪蓝水却迅速扩大,渐宽渐广,最后竟变成一片大海。海面上风平浪静,阳光明媚。南谷君四周看了下,哪里还有卫生间的影子?他正站在一块礁石上,四周全是海水,一望无际,海天相际。
南谷君吓得魂飞魄散,也没有心情去欣赏这醉人的海景,慌忙掏出手机拨打救援热线,却发现没有信号,急得狠跺了下脚。结果人背喝凉水都塞牙,礁石一下就被跺碎了,裂成无数碎石沉入海底,人也随之落入海里。还没来得及施展精湛的游泳技术,就听见马桶冲水的声音,广阔的海面上就生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他卷了下去。
南谷君顿时头晕目眩,心里大叫不好:他奶奶的,老子一世英名,竟给马桶冲下去了。卧槽,老子不会变成一坨屎了吧?还没来得及察看自己的形状,人就昏了过去,人事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谷君悠悠醒了过来,第一感觉就是痛彻骨髓的寒冷。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置身何处,全身上下异常深重,如同压满了冰块,摸了才知道,原来衣服已经被水浸透了。阵阵寒风如鬼似哭地从身上掠过,如同一把把利刃,割开了衣服,划在麻木的皮肤上,感觉刀刀见血。他感觉身体已经开始僵硬,若再不站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被冻死。
四肢几乎没有知觉,身上的衣服如铁似胄,南谷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艰难地爬了起来。四周看了一下,感觉正处在一座大山脚下,山影婆娑,直插云霄。若在平时,忽然来到这样一个诡异陌生的世界,月黑风高,肯定要吓得膀胱俱裂,但此时,威胁他生命的最大敌人却是寒冷,已经没有心思去惧怕其它了。由于太过寒冷,脚底如生了钢针,刺得他几欲跌倒,耳畔除了风声,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牙齿格斗的声音。他心里明白,分分钟都有可能死在这里,为了生存,他必须奔跑。
南谷君奔跑一阵,血液渐渐活舒,身体虽然没有回暖,一时半会却也不会冻死。可一旦歇息下来,死亡的气息又会卷土重来,只能继续奔跑。南谷君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饭,饥肠辘辘,本来体力就跟不上,如此折腾两三个小时,彻底筋疲力尽,再也跑不动了,连求生的意志都渐渐薄弱了。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仰望长空,长叹一口气,想道:“我上辈子究竟作了什么孽啊,上天竟会这般作弄我?用马桶来羞辱我?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夜漫长得跟极夜似的,又奇寒无比,不会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吧?我不会已经被马桶夹死了吧?”
心里惊恐不定,哆嗦着从身上摸出香烟,准备抽支烟压压惊,怎料香烟跟衣服一样,湿个精透,气得他狠狠地把香烟摔在了地上,空拿个火机,怔怔发呆。心里想着,现在如果有堆火,那该有多好啊!用他的所有去换,他也愿意。想到自己还不如卖火柴的小女孩,死之前连一根火柴的温暖都感受不到,不由悲从心来,落下泪来。
想着想着,手指一用力,一个火苗就从眼底窜了上来,鲜红耀眼,仿佛照亮了整个世界。微微一怔,随即兴奋地跳了起来。卧槽!脑子被马桶挤过了就是不一样,竟会变得这么蠢,背着这么大一个火源,竟还像傻子一样奔跑取暖。没想到捧着金饭碗去乞讨这种蠢事,我也干得出来!传出去把人鸡X都笑弯了。
好在山脚下枯枝甚多,南谷君找了一处背风的山坳,捡了几堆柴火,围成一个圈,把火点了,人就跳进了火圈中央,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就奔袭而来,笼罩全身。那感觉,比胎盘上的婴儿还要安逸温暖。他把湿衣服脱了下来,用树枝撑起,放在火旁烘烤。闲着无聊,又把扔掉的香烟捡了回来,一支支整齐地摆在火旁,心里想着,现在如果有只鸡,哪怕是雏鸡,那该有多好啊!如果有美女和鸡让他选择,他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鸡的。选完又骂自己傻,应该两个一起选哪,又没说这是单项选择题。
南谷君就这样坐着想着,却毫无困意,衣服和香烟渐渐烘干了,天竟也渐渐亮了。林中水雾缭绕,宛如仙境。一会太阳就升了起来,带着蓬勃的朝气,带着生命的希望升了起来,光鲜夺目。
南谷君心中生了希望,穿好衣服,把火灭了,胃里饿得难受,在林子里找了一圈,除了枯枝烂叶,连个野果都没有。顺着山势往下走,一会出了林子,举目远眺,却见远方的薄雾中隐约出现一座城,一座古城。南谷君心里好奇,欲知置身何地,便走了过去。
临近古城,路人就多了起来,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些人都身着古装,有几人在路边闲聊,说话竟是他梦中的语言,远处城门上方刻着“勤业城”三个字,也是他梦中的文字。南谷君心里疑惑道:这不会还是一场梦吧?
走进城门,就有一条大街,人头攒动,喧闹繁华,卖米卖布卖牲口的,卖菜卖衣卖胭脂水粉的,以及茶馆药铺,客栈妓yuan,应有尽有,看得他眼花缭乱,仿佛走进了《清明上河图》。南谷君心想,我不会是穿越到古代来了吧?也不知这是哪个朝代?望着从身边徐徐走过的一匹骏马,心里一阵难过,老子辛辛苦苦行贿考来的驾照,以后不会就用来骑这玩意吧?
路人见他衣着怪异,均感好奇,频频注目,有的甚至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南谷君在这个落后的种族面前,优越感油然而生,整了下衣服,捋了下发型,不管是不是在做梦,反正心里还是蛮得意的。
这时对面走来一个青年,看见他面色紧张,指着他道:“有坨屎!”
南谷君还没得意得过瘾,吓得魂飞魄散,想着自己人高马大,怪不得能从马桶里冲下,原来真的变成了一坨屎!自己身在屎中不知屎,别人却看得清清楚楚。怪不得路人看他的眼神会那么诧异!谁看到一坨屎在街上大摇大摆的散步能不诧异?忽觉脚下一软,竟踩在了一坨大便上。
那青年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都跟你说了有坨屎,你还要踩?”
南谷君虽然踩了大便,心情却变得舒畅,毕竟是他踩了大便,而不是变成大便被人踩。笑道:“路见不平众人踩,你踩我踩,谁踩不一样?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青年拱手笑道:“佩服佩服!”
忽然,天空有样东西掠过,速度极快,等南谷君抬起头来,只见到一个黑影,转瞬即逝。便问那青年:“那是什么鸟?”
青年道:“那不是鸟,那是人!”
南谷君惊道:“鸟人?”
青年面色一紧,道:“你别瞎说,这是修道之人。你是外乡来的吧?可别乱说话,被这些人听见,随时都可能取你性命的!”
南谷君喃喃道:“修道?成仙?我来到我梦里的世界?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青年以为遇到了神经病,白了他一眼,悻悻走了。
南谷君虽然聪明绝顶,却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所遭遇的这一切,心里虽然恐慌,却也只能安慰自己道,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是梦,也要好好地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