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小雅终于停止流泪,却一直抽泣不止。她抬头看清来人,见是宇文邕不禁有些意外,以往她最不好过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始终是虔诚有礼的韩长鸾。
“是你……”想起邺城外她将宇文邕打晕,不禁有几分愧疚。宇文邕自然不会记着被打晕那事,今天他冒险在城中走动,也是赌赌运气,看能否碰上遭皇帝通缉的何小雅。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宇文邕在街上走了半天,终于在慌乱的人群中遇见形色匆匆的她。
可当他欣喜地走近她时,却发现她泪流满面,她不停地擦着眼泪,却没有半点停止之象,眼泪一滴一滴滚涌而出,宇文邕自然而然地将她揽入怀里,没有人知道她走到今日,活到今日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是我,弥罗突,带你离开这里的人……”
宇文邕淡淡地说着,深邃的眸子里射出令人寒冷的幽光,小雅不禁一愣,推开他转身便走。宇文邕迅速跟上,从后面拉住她的手,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宇文邕手几乎捧着她的头,让她无法转移视线,宇文邕才认认真真地说着:“朕是说真的,你跟我回北周……”
小雅坚定地望进他的眼里,一字一句地说道:“除了这里,小雅哪里也不去,周朝也不行……”话语决绝,宇文邕顿时愣住,他不放弃地说着:“阿弥认识的小雅去哪里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贪生怕死,爱惜钱财,你甚至可以为了金子两面应承,可如今你呢,倔强,固执,明知前面只有死路一条你还硬闯,真不让朕省心……”
小雅眼眶再次红了起来,宇文邕说得句句是真,所以小雅可以比狐狸更狡猾,比任何人活得更洒脱,但如今生死尤关,她再舍得,也不能用别人的命来成全自己的潇洒。以往她总觉得命运在自己手里,现在她觉得命运在自己手里并不可怕,可怕是影响别人的命运,眼睁睁地看着他人走至终结而无能为力。
“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回头,小雅愿意一条道走到黑,永不后悔……”她也无法回头,她心里十分清楚,不管今日兰陵王是否丧生,她始终都要回到现代,告别北齐所有的人,包括高纬,包括宇文邕,甚至包括身为何家祖先的老夫人。
“你忍心辜负韩长鸾的一片苦心吗……”宇文邕忽然说着韩长鸾的名字,一句下来心里早已不是滋味。昨日,韩长鸾带病在身找到宇文邕,探听小雅下落,当宇文邕说不曾再遇到小雅之时,韩长鸾差点疯狂,他拿出三枚铜钱占了一天,最后竟然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事后,宇文邕才得知,韩长鸾在草屋和小雅失散后便沿路走回,一路上磕磕碰碰,到宇文邕帐前时,已经一身是伤,最后几经占问,韩长鸾因寻不到小雅而差点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