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那一年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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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
我第一次来到若雪寺,手中提着白纸的灯笼,纸面上用朱红色描着一个“容”字。
若雪寺一片静溢,寺前的槐树上停了一只猫头鹰,碧油油的眼正望着我这不速之客。
我停留了很久才走了进去,透过隐隐的烛光,照亮寺中深积的尘灰,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吧。
我将灯笼壳取下,用蜡烛将供台上一盏油灯点亮。
微弱的火苗被风一吹,左右摇摆,将我的人影,倒在墙上,绰绰约约。
手中那张符咒已经被捏成一团,因为紧张,我小心地把符咒摊开,用火点燃,一道清烟飘起,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奇怪的图案,发出噼啪的响声。
我犹疑了片刻,手在衣袖中摸索。
终于,摸到了它。
那是一管碧箫,颜色墨重苍绿,顶头却有一抹血色,异常鲜艳。
我将箫凑近唇,脑中闪现出那句古语“夜深莫吹箫”,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按了下去。
箫声异常清远,我三岁学吹箫,却是第一次吹这一支自小熟念的曲,每次听父亲吹时,呜呜咽咽,仿佛要闻之落泪,他不让我学,我却早已记在心间。
“容兄,经年不见,兴致仍这么……”那突如其来的清朗男声在我回首时,愕然而止。
我放下箫,与他四目相对。
那是一个好看的男人,有着清俊的面容,身材极高,我须仰头才能看到他的瞳仁,深幽中似乎能伸出一双手将人拉进去。
“你的眼睛很特别。”我轻轻颤抖,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
他注意到我穿的素服,黑衣黑发,鬓边插一枝白色小花,大吃一惊:“你是谁?”
“家父一惊过世,临终前有遗言嘱我带给公子。”
他的身体微晃了一下,眼中似有澎湃:“容兄道行如此高深,怎会……若真过世,也该与我相遇才是。”
我的泪已落下,晶莹物从衣襟滚落:“家父为了碧玺入魔道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凭一己之力,终于制约碧玺的元神,但是碧玺的力量太过强大,家父选择将自己的元神与碧玺的一起用魂魄散打碎,两人同坠黑原之地,永世不得投生。上个月,我已按照家父的叮嘱,将他的肉身火化,以免被他人利用,引起更大的麻烦,所以公子不会遇见家父,因他已不存在这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