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地都变了……
那镶嵌在天空上的繁星,似乎受到了一股奇异力量的拉扯,把整块藏苍穹,像是一块布一样扯了下来。
天地异象,不是祥瑞就是妖!
剑孤尘下意识的抱膝盘坐,那浑浑噩噩的神魂似乎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绝域的断崖边。
一柄短剑,满身鲜血。
额头上,一滴冷汗,沿着剑孤尘的额头躺了下来,从没想过,突破经脉居然如此艰难。
通天彻地的星力,搅动着剑孤尘身边的空气,急速的旋转,黄沙骤起,掀起一阵阵怪风,把剑孤尘围绕在中间。
自从第一缕星辰之力进入剑孤尘的神海开始,一股股,一片片星辰之力,宛若滔滔大江,自苍穹倒灌而下,倾斜进了剑孤尘的百会穴,蛮横的灌进了他的神海。
终于,经脉中那黑色的毒物越来越少,自出生而来蕴藏在神海中的那团先天气息,缓缓地渗透进了剑孤尘的身体中。
未修炼已达先天。
就是剑孤尘此刻的状态。
一股股澎湃的力量,不断的往剑孤尘的身体里灌注,不断的开阔着他的经脉,仅仅一个呼吸间,剑孤尘的经脉就历尽了九劫,踏入了缊气期。
经脉中的神元,如波涛汹涌一般,生生不息,比剑孤尘前世更浩瀚,更澎湃,毕竟,剑孤尘前世可没有如此惊天动地筑基的机遇。
“刷!”那填上的星辰,终于一点一点被剑孤尘扯了下来,扯进了他的神海中,只见那原本不可内视的识海,星辰流转,宛若一幅星图,烙印在他的神海壁上,熠熠生辉。
不止如此,剑孤尘只感觉一股奇异的力量,酝酿在自己的身上。
似乎,再世而生的他,打破了某种枷锁。
挥手间,一片星辉散落,宛若大神通一样,令人侧目。
睁开双目,两颗眸子,闪烁着骇人的银光,射到地上,射出了两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剑孤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长呼出一口气。静静的体会着这次突破的感觉,十八年默念心诀,十八年星辉练筋骨,如今宛若陡然拔开了一个塞子,无尽的神元,灌注进了他的身体里。
此刻,甚至他都摸不到自己的境界了。
那是一种突然掌握天地的感觉,似乎神念所至之处,尽皆随心而欲,根本没有任何阻挡。
就在这个时候,剑孤尘眉头一皱。
好像自己刚刚突破而来纯净的世界,陡然进入了一粒尘埃。
这粒尘埃是如此明显,如斯肆无忌惮,就这么贸然的闯进了剑孤尘的世界,还没有丝毫顾及的飘向剑孤尘。
只听见,有脚步声,越来也近。
“谁?”剑孤尘双目陡然睁开。
只见一名青衣少年,正从远方而来。
少年年纪不大,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烦躁和无奈,唉声叹气的低头走在官道上,青衣翩然,一股说不清的意味。
直到,一条横在路中间的尸体,挡住了去路。
似乎是懊恼,只见他把胳膊肘底下夹着的油纸伞,拿在手里,拎着裙摆,就这么从那尸体上,迈了过去。
一边迈,一变还念念叨叨的:“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官道上,就有匪人劫道,杀了人,竟然还不知道死者为大,就这么暴尸荒野,真是,真是……太气人了!”
但是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悲天缅人的觉悟,就那么施施然,从死者身上迈了过去。
剑孤尘脸色一变,入目所及,这名少年所在的地方,就像是带来了一片喧哗的尘世,打破了此地的静谧和剑孤尘刚刚入定时候的道心。
是的,他就是尘世。
那青色绸缎系起来的发髻,就像是一位匆忙出门的书生,而他胳膊肘下夹着的那柄泛黄的破纸伞,似乎更显着他家境贫寒。
纸伞?
黄纸伞?
没下雨带什么伞?
“咦?这还有活着的?”似乎是突然发现剑孤尘一般,青衣少年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看着盘坐在地上的剑孤尘。
剑孤尘的脸,更冰了。
眼前这个青衣少年,怎么感觉比张家那个纨绔,张少杰更可恶呢?
“这位公子,不知道可曾见过一位白发老人,从这路过?”青衣少年,面露惊喜,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对着剑孤尘行了一礼。
诡异的少年,诡异的行径,就是在前世神玄界也未曾见过如此奇异的人物,要不然,以剑孤尘当年的境遇,最起码也应该听说过青衣少年这类人物才对。
“未曾见过……”剑孤尘看着他行礼,脸色好看了一些。要是白发老人,西陵城遍地都是,但是青衣少年口中的白发老人,更是打次路过的,还真没有。
“哎?这可如何是好!”青衣少年闻言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似乎是因为剑孤尘这话而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看公子装束,想必同是读书人,不知道公子为何在这堆尸体环绕中静坐?”青衣少年惊奇的问道:“小生,姓傅,名青衣,自问略通些养生之术,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采阴补阳大法?从死人身上凝聚……”
剑孤尘脑门上青筋暴起,要不是看不透眼前这名神秘的少年人,他早跳起来了,如今神海已成,呼吸间就可以调动周天星力,即使只有缊气期,但是根据剑孤尘自己的估计,就是显罡期的修士,估计也不是自己的一合之敌。
先是缊气,而后归元,再是显罡。
但是眼前的少年,却是异常的怪异。
没有玄气,没有仙灵,更没有神元,所有的一切,都宛若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凡人,但是在剑孤尘那两世而修的神识感应中,却是说不出的怪异。
“那你不下雨为什么带伞?”剑孤尘冷冷的回了一句。心里嘀咕道,你管这么多干嘛。
傅青衣一愣,似乎很疑惑剑孤尘居然会问出这么没水平的问题:“出门自然要带伞,要不然遇到风雨怎么办?伞,自然是来遮挡风雨的……”
说着,就那么把伞撑开了。
泛着黄色的纸伞上,有一些小洞,似乎是在哪个角落里被虫子给蛀掉了。
“你看天上就要下雨了……”傅青衣,仰着头,一只手指着天。
剑孤尘看着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少年,嘲笑道“可笑,怎么可能你说下雨就要下雨,刚才天上还……”
声音戛然而止,剑孤尘后面要说的话,就这么被噎在了喉咙中。
只见,一滴豆大的雨点,“啪!”的一声打在剑孤尘的鼻尖上。
天上,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