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会过神来,侧转脸颊,就看到一双黑如宝玉般的眸子,深邃难解地凝注着她……
明白自己是被他抱坐于怀中,她羞窘地挣扎起身,他却也不拦她,任她坐直身子,只与她两两对视——目中似有所期待。
她恍如真有所悟,却是转了个身,趔趄着起身往水源方向跌撞而去,尔后跪下来对着清泉揽影自照——水平如镜,如实地反照出她的模样,甚至那长长的银发,蓝色的眼……
那个灵魂已脱体而去,她却没变成小玉希望看到的模样——
有一滴水落到了泉源里,漾开了一圈圈的细纹,接着又是一滴,一滴连一滴——天空并未下雨。
她被他强拉了起来,早已泪落连珠——
“你怎么了?”他嘎声问,莫名地有点惊慌——泰山崩于前他也不会惊慌,但……
她没有回答,只是想起了夫子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灵,你就象梅花开在了夏季,而桃李盛放在冬天一样徒令人惊恐——怪只怪你太过与众不同,唉……”
“你到底怎么了?说!”他摇晃了一下她。
她则格开了他的胳膊,哽声道:“凤先生,你不会懂的,你的眼睛和头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你怎么会懂?”
说罢,她返身跑开——是的,不会懂的,一个人自己没缺憾,为世所认同,哪里能懂有缺憾人的痛苦?来之前,她也曾希冀着,希冀着能象小玉说的那样改变模样,但现在……
“等等,你……”他从背后拉住她。
“我只是希望母亲能认出我,父侯肯认我,哥哥们也能接受我,一家团圆。但象这样,象这样蓝色的眼睛,白色的发,永远都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你知道吗?知道吗?”她回身尝试再度推开他,却没能如愿,只得道:“请你放开我!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请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拜托……”
“你希望的只有那些吗?”听了她的回答,他的眼里有失望,浓得化不开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