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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山门

猴吉人在空中,借势一个翻身,轻轻巧巧地落到地上,也不怕他,依旧笑嘻嘻地凑过来,这次老孙头没再踢他,只是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你个猴崽子,老子白疼你了!”

猴吉夸张地揉着屁股,却是又凑到孙老头身边坐下。林无忧感觉这几对师徒不像师徒,更像是父子。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已经是到了归元宗的入口。

一个一身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远远地迎来上来,“王建见过孙师叔,孙师叔辛苦了。”

这王建师兄礼数周到,语言恭敬,只是板着扑克一样的脸,半点表情也欠奉。孙重九微微颔首,“你其他几位师叔回来了吗?”

“禀师叔,已是回来了,师叔是最后一路,掌门师伯让你来了之后,直接带几位小师弟去观云殿相见。”这次连语调都没有变化,身后的几个人感觉浑身不自在。

“知道了,走吧。”孙长老收起平时诙谐不羁的做派,眉头微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除了衣服稍微有些污渍,倒也自有一派高手的风范。林无忧几个人跟在后面,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归元宗下面的风景。

这段山路,一面绝壁,一面断崖,前行十几步,就见到前方石壁上,上书归元宗三个殷红的大字。金钩铁划,入石三尺,气势磅礴,历经风雨,仍有睥睨天下的凌厉之气。

林无忧仔细打量,发现这字体起承转合,浑圆如意,古朴之中透着内敛的张狂。忽然间眉间识海有了变化,那一面静止了半个多月的玉璧天书竟是微微亮起,恍惚之间,林无忧好似看到一个巨人,以万仞绝壁为纸,以如椽巨指为笔,纵横开阖,淋漓尽致的写着三个大字“归元宗!”

林无忧指随心走,目眩神迷,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比划,谁知手臂刚刚抬起,起笔将落未落之间,便觉天地似乎一时凝滞,无边的伟力压在自己的身上心神震荡,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张口喷出!

识海的小天地竟是又爆裂出一些细微的缝隙,久违的头疼如潮袭来,林无忧只眼前一黑,神识已是被迫退出了识海。后面的甄柔几人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他,一脸惊惶的大声招呼孙重九。

孙重九和稍稍落后半个身形的王建正行走见,忽然感觉天地元气一阵动荡,无边的伟力笼罩了整片天地,清风不动,白云遏制,整个空间似乎陷入了绝对的静止之中。

举步不能,连手指几乎都无法勾动,只觉神识运转凝滞,元气晦涩艰难,竟是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不由心中震骇莫名。

正在惊恐间,那恐怖的力量已是消散不见,微微回头,转望身边的王建,竟似毫无所觉,让他几乎怀疑刚才就是一种错觉。正在这时,便听到了身后甄柔等人的惊呼声。

如触电一般,霍然转身,就见林无忧如遭重击,脸色苍白如纸,神情萎靡,嘴角带血,月白的长衫上已经是一片血渍,竟似神识收了重创一般。甄柔几人正神色张皇地扶着林无忧,这位一直性情随和沉静的小师弟,忽然之间口吐鲜血,神情萎靡,让他们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孙重九不由神色一怔,很是错愕,环顾周围,山道崎岖,绵延直上,绝壁千仞,高耸入云,断崖下涛声如怒,头顶之上,云淡风轻,没有一丝异常。

茫然之间,目光定到了林无忧身侧的绝壁直上,不由蓦地想起一段传说,内心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再看了看林无忧的眼睛就带有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深意。

“林师弟,林师弟——”甄柔等三人拥着林无忧发软的身子,轻轻地扶他坐在地上,满脸都是紧张。见林无忧已是缓过气来,急忙发问。

林无忧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惊涛骇浪,无数的疑问都涌上心头。刚才那股毁天灭地的威能究竟是什么,为何这三个大字会触动天书玉璧?那一指挟带风云雷霆,宛若开天辟地的巨剑,那是一种只能出现在神话中的可怕情景。是幻觉,还是感应?

这时,听到甄柔等人担心的问话,不由强自一笑,“没事,我刚才……”林无忧话未说完,耳边忽然响起孙重九的声音,“就说练功出岔,心血逆袭!”语气甚是迫切。心中不由一怔,抬头就看到了孙重九微微翕动的嘴唇。

再看看其他几人,竟似没有听到一般,传音入密!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玄机,但是刚才确实诡秘,这醉老头虽然爱吹牛,人性却是极好,应该不会害我。想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轻轻的转了话头,“我刚才真是练功出岔,心血逆袭,各位大师姐和各位师兄不用担心。”

几个人还当他胸中郁气未能散尽,也未曾留意,只是长出了一口气。连不迭的说,“那就好,那就好,小师弟,你可是吓我们一大跳。”

只有甄柔竖着眉毛,语气不善地呵斥,“想不到你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胆子倒不小,练功出岔?你想死不成,就算我等都不敢行走之中运功,你交感没三天就想蹦跶!”交感成功之后必须先巩固调整身心,不能马上修炼基础功法,这是常识,故而就算是大家族的人自身有高级功法,也很少有让孩子在入宗门前就贸然修炼的。

林无忧哪里会听不出这位大师姐语气里的关心,只得扮嫩装傻,诺诺称是,到底是心疼林无忧的身体,甄柔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羊脂玉瓶,很是肉疼地扔给林无忧,恶狠狠地说,“快点吃了,落下内伤你就死定了!”

“玉漱丹!”侯吉只是瞄了一眼就下意识地嚷了起来,“上次你伤那么重都没舍得吃……”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讪讪地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的……我……”

“行了,闭嘴,就你屁话多!还不给无忧吃了!”甄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林无忧知道这丹药肯定很难得,不然甄柔不会嘴上说的轻松,却一副肉疼的眼神。此时见林无忧并不推辞,脸色反而浮现出开心的神色。

“柔儿,你那个药效不足,还是用这个吧。”孙重九云淡风轻地扔给甄柔一个小瓶。

“天——天——天心丹!”这次轮到甄柔闭不上嘴了。天心丹是归元宗最高级别的疗伤圣药,每年的产量极低,除了各大主峰的主事长老之外,极少外流,就算是核心弟子都极少见到。

“天心丹?!”嗖——几个人瞬间围了上来,一脸艳羡的望着甄柔手中的小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都滚开,天心丹有什么好稀奇的,没见识。”孙重九板着脸,“给这混小子喂上,赶紧得,你们掌门师伯还等着我们呢。”

说完背转身形,径直往宗门传送阵走去,一边走一边偷偷吸溜嘴,真是肉疼啊,“每年才能分润一颗,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没了。不过,如果……嘿嘿”孙老头想到这里,脚下又虎虎生风起来,一张猥琐的老脸笑得像偷到鸡的狐狸。

落下后面一地的眼球,师父(师叔)啥时候转性了?这做派不像啊,难不成这个小白脸是师父(师叔)的私生子,狐疑地看看林无忧,感觉就凭师父那小样,怎么也生不出这么俊俏的小伙子来,才一头雾水的扶着林无忧从后面跟上。

只有王建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直波澜不兴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容觉察的震惊,不动声色地紧跟几步,抢过樊成架着的胳膊,“樊师弟辛苦了,在为兄这里出了意外,为兄很惭愧,还是让为兄来吧。”

樊成摸了摸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有把林师弟练功岔气和王师兄很惭愧联系到一起。甄柔和猴吉望着满面笑容的王建师兄,不由暗自腹诽,“山上那些家伙们就会胡扯,乱编排人,谁说王建师兄天天一张棺材脸的!这不是也会笑的吗?!”

阵盘刻划在山路傍边的一处圆形平台上,平台似乎是由一块整体的青石切割而成,上面刻划着繁复的花纹。王建把几个新人都安顿好后,才回到阵图中间,从怀里取出一个大拇指粗细的梭形晶体,轻轻地放在阵图中间的一个凹槽里。

林无忧只觉白光一闪,不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微微的失重感传来,刚自惊讶,便感觉双脚已经落到了实地上。

睁开眼睛,已经身处一个挺大的青石广场上。

或者说是建立在峰顶的一处宽大的平台,站在入口处向下望,是层次栉比的房舍,依稀可以看到有人员走动,两侧则是一溜的两层阁楼,正前方一百米外是一个青铜的方鼎,鼎中青烟袅袅,绕过大鼎,是宽大的青石台阶,虽然有阵法防护,依然可以看出岁月剥蚀的印痕。

庄严肃穆,厚重沧桑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一行人不知不觉间已是静气敛神,变得神色端庄。

台阶上面是样式古朴的木质大殿,大殿的正中有高悬一面鎏金的匾牌,上书“观云殿”,龙飞凤舞,如白云聚敛,隐隐有几分古朴飘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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