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对这间后殿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表现出来多大的兴趣,也可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唯独只有那张镶嵌着巨大的镜子的造型普通的梳妆台吸引了华笙。
华笙走过去,伸手摸在那张梳妆台上,用的是十分珍贵的紫檀香木,雕工一般,但是打磨得十分的细致,触手间是可及的光滑如丝质感和细腻如暖玉在手的温**感。整面镜子看起来与平常的镜子不同,华笙摸着镜面,这才用手指间的触感感觉到这并非常日里用来制作镜子的铜,而是一整面被凿出来并加工成如今的镜子的样子的天然琉璃石。
整个梳妆台上放的东西并不多,没有女子闺房之中常见的胭脂水粉等物,也没有见到首饰盒子,只是长条形的梳妆台上平铺着一条长长的月白色的龙绡纱,一角上绣着一簇小小的青色芙蓉,长长平铺在台上的龙绡纱上放着一支翠色的白玉花簪,上边是做工精细的翠色的细碎花朵,纤毫毕现,就是那本就小巧的花朵中心的花蕊也能清楚的看见。
华笙拿起簪子,花朵中心的花蕊便随着她的动作而颤抖不已。
除却那支花簪,便只有一把木梳了,梳子用的是与梳妆台一样的紫檀香木,同样打磨得温和细致,但是除却那似一弯新月一般奇异形状,木梳身上没有一丝的花纹,整个看上去简单而又古朴得气势逼人。
华笙将木梳举到眼前,恰好对上了梳妆台上那面巨大的镜子上被折射过来的蜡烛的微弱光芒,华笙奇异地发现整个木梳在这微弱的光照下全身泛着诱人的琥珀金的亮光。
这样的颜色让华笙想到了那个白色怪人的眼睛,也是这样的琥珀金的颜色,看着你的时候,冰冷而迷离,无形之中带着引人沦陷的魅力。
这样一把外表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梳子,却让华笙爱不释手,将它靠近烛台,沉醉地欣赏着梳子身上折射近眼中的琥珀金的魅人光泽。
忽然感觉到一阵寒霜之气袭近自己,华笙才一转头,便感觉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木梳已经不知不觉间被人夺走。
华笙抬眼,一眼便撞进那双琥珀金的眼瞳里,一如原来的冷淡冰寒,华笙看到躺在他手掌上的那把木梳,不知是不是华笙的错觉,她总感觉自己好像从那双总是冷淡而不起丝毫波澜的双眸之中看到了一丝丝的不高兴的意味。
“这把梳子很特别,我很喜欢,所以就、、、并没有别的什么意图。”那人并不理会华笙说了什么,只是将那把木梳小心翼翼地包进一块纯白色的丝帕里,又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胸前的衣服里。
华笙觉得自己最近变得越来越喜欢抓别人的袖子了,就像此刻,她再一次抓住了这个又一次准备一言不发就离开的白色怪人的衣袖一角,“在你这一次离开之前,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人背对着华笙,同他整个人一样的冰寒的语气,平淡而毫无语调曲折的声音就像是空谷之声一样,“煌。”
华笙手中的衣袖被抽离,华笙这便看见了之前一直被他宽大的衣袍遮住而没有看见的一只碧色玉箫,华笙想,这人的声音便有如这玉箫一般,剔透而空灵,纯粹而无丝毫掺杂。
她又想起仅有的几次看到的这个人的面容,虽然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白得异常的肤色、异常的白色眉毛和白色的眼睫毛,但是一如他整个人身上透出的气质一样,他给华笙的感觉就只让华笙想到这些话--有美一人兮婉如清扬,识曲别音兮令姿煌煌。绣袂捧琴兮登君子堂,如彼萱草兮使我忧忘。欲赠之以紫玉尺,白银珰,久不见之兮湘水茫茫。
虽然他只说出了一个字,但是华笙就是觉得他口中的那个“huang(二声)”字就应当是这个“煌”,没有任何理由的,就是如此的理所应当。
华笙只这瞬间的懵愣,看着自己还举在半空中的空无一物的手掌,又看了一眼一边已经空荡荡的地方,不禁失笑。
时间不知道是如何流失掉的,这里总是昏沉欲压的天空似乎有着让时间停止的魔力。华笙除却每天做不同的饭菜来取乐之外,剩下的所有的清醒着的时间里,不是在照顾花房中的花草,就是在各个宫殿之中寻找着一切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又或者是沉醉在那座巨大的藏书阁中各种孤本书籍之中。
这样的日子过得平淡无波而又充满了生活的乐趣,或许在旁人看来是十分无趣的,但是在华笙看来,这恰恰就是她最想要的生活。
华笙少有能够看到煌的时候,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照料煌的生活的人也一直不曾见过,那间华笙曾经进入过并发现了一把十分特别的木梳的无名宫殿,华笙再也没能进去过。
但是华笙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在这些天来不多的相处之中,她和煌之间的关系似乎是有了些微的改善。虽然少有在一起相处的机会,但是每一次的相处,华笙都能够感觉到煌对自己从一开始的冷淡、不近人情,到后来,两人竟然能够坐在一起谈论古籍,也有时,华笙一边将清晨时采集的露水煮沸,冲泡从花房之中摘下的新鲜菊花,一边听着坐在另一边的大树的树干上煌吹出的箫声。
两人之间能够谈论的话题一点点的增多,华笙也渐渐明白,两人初见之时,煌所表现出来的冷淡以及不近人情,并非是他故意而为,而是这个人从小就一个人居住在这个荒凉冷寂而又恢宏华丽无比的深林之宫里,他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也没有和任何人交谈过,他所表现出来的冷淡是他长久没有和人接触而养成的习惯,他不是一个内心冰寒的人,他只是从来没有过过正常人的生活,而因此难以像正常人一样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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