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韬秀被带离丞相府之前替不敢一人留下的成知旭占了一卦,算是安抚他的心情。卦象显示,成知旭不会在丞相府多待,不久便被带去另一个地方,并且以上宾的身份被接待,而他想离开那里,重新回归大队,就只有一次机会。若没能抓紧那次机会,将在不远未来随之一起殒灭。
所以当司徒君胤提出要将成知旭送去曹将军府时,他没有害怕,而是庆幸,要离开的日子快到了。
“孔晓儒,帮这位公子洗漱一下,申时前把人送到曹将军府上。记住,一切以公子至上。”司徒君胤身穿一件深紫色的长袍,背着手站在牢狱门前。乍一眼看上去较为朴素,实际上这长袍每一针每一线全是手工缝制,藏在深紫色下是用最珍贵的蜀锦绣成的仙鹤,光是这只仙鹤,便需要十名顶尖的女红共同绣制半年。
不过他穿得再高贵,在成知旭眼里都只是一件遮羞的衣料,因为成知旭更在乎的是,他将要去的地方居然是亲自抓住他的曹将军府!成知旭猜不透这个曹将军是什么意思,从第一天被抓住开始,曹将军就不止一次来牢狱。顶着拷问的名堂,却一句话都不说,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盯得自己心里直发毛。相比整天笑得阴森、在内里让人感到可怕的司徒君胤,成知旭还是更害怕那个不说话、一脸凶恶的曹将军。
成知旭低头喃喃了一路,不知不觉就被孔晓儒引进了一间浴室,里面已经有两个奴婢在候着。
“公子,请让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穿青色衣裳的奴婢弯弯腰行了个礼,然后上前伸手解开成知旭的衣裳。
“啊——”这一动作吓得刚想得入神的成知旭大叫一声,捂紧衣领慌忙退后几步,结果就撞上了在身后的孔晓儒。孔晓儒稍一使劲便控住慌张的成知旭,抓着他的双臂让他无法抗拒。
成知旭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的牢狱,身处一间诺大的房间,房间中央有一大桶冒着白烟的热水,上面还铺着各种颜色的花瓣。水桶旁边跪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女人,在他面前还跪着一个青色衣裳的女人,她们跪着干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身后一股稳重的强力慢慢推着他往屋内走去,语气淡漠的声音同时响起:“公子请不用介意,这些是服侍您的奴婢。请尽快沐浴更衣,轿子已经备下,不能让曹将军久等。”
“啊?服侍是什么?奴婢又是什么?还有轿子?烧焦的瓜子?”成知旭扭过头看向他身后的人,呆滞的表情在表达他完全没理解对方的意思。
孔晓儒冷漠的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两人:“明月、彩霞,好好服侍公子。”
“是。”两人异口同声,头低低垂着。
两人话音刚落,孔晓儒猛地将成知旭向前一推,成知旭跄踉了几步,一转头,就看见门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关上。
“哎哎哎??”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成知旭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走出来,屋内两个奴婢面壁思过,捂着眼睛不吱声。一直守在门边的孔晓儒见状立刻跟上,挡在成知旭的面前,往门口的方向示意。
“公子,轿子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请随奴才这边走。”
成知旭扁扁嘴,心里满满的委屈,可是对方是个体型比自己大两倍的壮汉,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对方摆布,紧跟孔晓儒的脚步,一步都不敢落下。成知旭在几乎处处都一模一样的丞相府里绕晕了眼,最后昏头昏脑就被塞进了一个像是小房子的空间。
“起轿!”
没等成知旭喘口气,外面高声一喊,脚下的小房子顿时摇晃起来,吓得他到处找扶手,结果抓了一场空,差点没哭出来。原本就晕头晕脑,这一晃荡起来,成知旭更是晕的不行,直接倒头摊在座椅上。
眼前的世界晃来晃去,肚子里的内脏也跟着晃来晃去,短短的路程,成知旭却像是煎熬了一百年。
“落轿!”孔晓儒示意轿子落下,即刻撩起轿帘,“曹将军,让您久等了。”
曹孟柯看到里面摊坐着的人,笑容不禁爬上他的脸。成知旭紧闭着眼,没发现自己正被人盯看。
曹孟柯看了好一会才觉得不妥,连忙招手让泰叔先把人带走:“泰叔,快把,把贵客带进府。”
一听到曹孟柯的声音,成知旭猛地睁开眼,一股头皮发麻的恶寒从脊梁骨一直向上攀。恰巧曹孟柯转头跟孔晓儒寒暄,没看见成知旭一脸惊恐。
成知旭慌忙又闭上眼,不断说服自己:“这是做梦,这是做梦,这一定是做梦!”
一早候在旁边的泰叔探头进来的时候,成知旭已经恢复到了听见曹孟柯的声音之前的糊涂状态,泰叔赶紧将他扶出来,小心搀扶着带进府里。
“真是辛苦了,不如进去喝口茶?”曹孟柯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恨不得他们赶紧走。
孔晓儒也是识相之人,摆手笑说:“丞相还有事交代了奴才去办,多谢曹将军款待。”
“这么可惜,小秦,打赏。”曹孟柯一说完,还没等孔晓儒接过赏银,拔腿就往府里跑。
成知旭走了一会儿,脚上像是踩棉花那样软,身体几乎不能稳稳地站着,他发誓再也不会走进那间小房子!
“大少爷坐轿子会晕,你们赶紧做些清淡的来。”泰叔向身边的小奴,脸上的喜悦不言而喻。
这头成知旭屁股刚沾上床边,那头曹孟柯就像踩着风火轮冲了进来,站在成知旭面前扶着膝盖一个劲喘气。一看到曹孟柯那张脸,成知旭的催眠顿时失效,恐惧让他浑身汗毛竖起,挺直腰杆大气不敢出。
泰叔静静退出房间,任由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一会儿,成知旭还想着怎样才能让曹孟柯进入睡眠状态,突然曹孟柯猛地扑向他。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太好了……”
成知旭被这忽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大跳,就如几天前他被这个人把刀在脖子上。
可这是哪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