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悠然去小溪边整理衣裙,假寐的幽玄睁开眼睛,他眼中带着深色的黑喷出不符合年纪的深沉,对着沉睡的幼狮说道:“你都活不久,快死掉吧,死掉我就可以拿到银子,养活爹爹和姐姐。”
幽玄知道姐姐不舍得杀它,可小小年纪的他提前知道人情冷暖,没有银子便要招人唾弃受人胁迫,每天东躲西藏的躲过仇家的追杀,姨娘们每次都说只要有银子他们就不用过得那么苦。
他手中拽着悠然留给他防身用的小匕首,小小的匕首泛着冷光架到了沉睡中的幼狮脖子上,只要他把匕首插进幼狮的脖子里,幼狮也会像姐姐捕猎并杀死的动物那般死去,只是小匕首架幼狮的脖子上迟迟没落下。
在他眼中这只幼狮就是银子,银子能给爹爹和姐姐带来幸福,能带给一家人温饱,姐姐舍不得下手的事就由他来做。
野兽天生就有过人的敏锐,也许是感受到空气中危险的因素,它困难的缓缓的睁开眼睛,透过微开的眼缝看到幽玄正拿着匕首准备刺向它,它无力挣扎反抗,只能不带着半分恐惧面对死亡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一人一兽相互对持着,幽玄突然想到与姐姐一同努力挽救这只幼狮的过程,即辛苦又兴奋,看到它绝望的眼神便想起前几个月爹爹带着一家躲避仇人的追杀之时那绝望的眼神,因为已经绝望眼中就没有其它情感没有色彩。
幽玄还太小不懂那些道理,只觉得这只幼狮就像以前自己,在恐惧的绝望等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他等来了姐姐的坚强,姐姐接替了爹爹的顾家的重任照顾一家,他现在是幸福的,所以这只幼狮就必须得死吗?必须死掉为他们家的幸福作出贡献吗?
这些,幽玄依然不懂,虽然不懂,他还是收回了匕首,摸摸幼狮的额上的毛发,低声的说:“大概你也会好起来的。”察觉到杀意已过,幼狮安心的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早已躲在一旁观察幽玄的悠然心中满是欣慰,那把匕首是她故意留在幽玄身边,试探他的想法,毕竟是那么小的人儿,经历了生死之悬大概也会用小小的童心悟出一番道理吧。
“肉肉,瞧姐姐弄到什么!”悠然从丛树后走了出来,手中拿着的树杈上叉了好几条肥肥的大鱼,异世果然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土货,随便一条清澈的小溪里都能有鱼。
幽玄心惊的循声望去,瞧到姐姐正兴高采烈的叉着鱼走过来,心中才松一口气,好在姐姐刚才没有瞧见他拿匕首架在幼狮脖子上的情景,否则不知道姐姐会怎么做呢。
他马上往火堆里加树枝,将篝火烧得旺旺的烤鱼,“姐姐,我们不去赶市集了么?”
“必须去啊,瓦罐里的东西要卖掉换银子。”唉,从何时开始她也变成开口闭口都是钱的俗人啊!从前的她可从来不缺钱。
“那它怎么办?”幽玄指指爬在一旁修生养息的幼狮。
“找个树洞把它藏起来,等它自己恢复。”野生的动物没那么娇气,只要不是致命伤,身体的那些器官和唾液的治愈能力还是十分快滴,这倒无须担心。
“那我现在就去找树洞吧,天都差不多亮了,若我们再不赶路就错过市集了。”六岁就已经被迫成长的幽玄主动去找树洞,面对幼狮心中难免出现一丝愧疚,给它找个好地方养伤算是给自己内心一种安慰吧。
天空全亮的时候两姐弟已经推着小推车赶到了燕阳城的城门外,已经安置好的幼狮被躲在一个十分隐秘的树洞里,临走之时幽玄还偷偷将自己舍不得吃的烤肉块留给幼狮,这样能减轻他心中的罪恶感。
“姐,城门好大啊!”
龙家虽为一方富豪,但幽玄年纪还小,自然不会出龙家府邸到外面见大世面,被追杀的那半年躲的都是穷乡僻壤,自然也看不到城里赶集的热闹场面,这下第一次进城竟只是跟同龄的胞姐前来,只为赚钱养家。
“肉肉,这里人多混杂,你要跟紧姐姐,不要被小玩意吸引给走丢了。”悠然的话音还没落呢,就发现幽玄已经驻足在一个卖捏泥娃娃的老汉跟前,瞧着人家的手艺捏出的泥娃娃活灵活现,都不舍得走了。
唉,若不是忙着找户有钱人家把瓦罐里的东西卖掉,她也真想逛逛这异世的市集,打听打听异世的奇闻异事。
她能知道的便是自己重生的大陆叫西源域领,貌似是一个冷兵器时代,工业和农耕还有纺织业都不发达,西源域领大陆有六个大国,国与国之间利益的权衡十分微妙,小型战争还有经常爆发,大的国战却未有耳闻,富贾贵胄和皇族之间的紧密联系千丝万缕,能者居上是生存法则。
“肉肉,以后有钱了姐给你买。”像是在心疼小孩般,悠然在弟弟的耳根前轻轻说。
幽玄听到后不为意的摇摇头,“姐,以后有钱我给你买好吃的好用的。”
悠然感觉进城后的幽玄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反正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我们先找个凯子把东西卖了!”
两姐弟就在燕阳城里的大街小巷推着小车转悠着,丝毫不在意那些大人瞧着他们的眼神。
就在大街小巷里溜达了一段时间,各种小玩意摆在街边供人挑选,从这些工艺品上可以看出手工艺做得十分精致,大街上人们穿着的衣服料子算得上尚可,布料颜色不够鲜艳,颜色的种类多以灰、黑、褐、红为主,颜色较为沉闷,配饰上也比较单调,女人仅以几只铜朱钗插在头上装饰,偶尔碰上几个头上插着银钗的人应该算得上是有钱人家的夫人了。
正当龙悠然细细打量这异世民风之时,一辆豪华的马车赶过,马铃铛街头响到街尾,车上坐着的人定是非富即贵,龙悠然眼中闪出精光,拍着幽玄的肩膀说:“买家找到了,我们走!”
马车停在了一家名为膳珍阁的饭馆前,膳珍阁门前有几名领路小厮,门里进进出出的全是身着锦衣华服的富人,在悠然的眼中这些进进出出的人全是银子,披金戴银可闪眼了。
“姐,那里的人不会让我们进去的。”之前也进过几家大小的饭馆,可每次都被门前的小厮视为乞丐给赶了出来,姐姐说没找到买家被人赶出来倒也不在意,可现在她要进去的地方是有三层木楼的饭馆,光是看到那用红木雕刻的门匾就可得知这家饭馆不是一般人能进去,谁会让两个看上去像小乞丐的小孩进去啊。
“幽玄啊,记住一句话:事在人为!”孩子太小就得开始教育,墨守陈规的过着前人留下来的生存法则,饿不死也富不起,人生过得没挑战没激情,不要抹杀自身爱冒险的性子,人又能活几回?再不疯狂就老了。
“哦!”听到姐姐说的话,幽玄觉得实在有理,可是能不能告诉他,什么叫事在人为。
“你确定你听懂了?”悠然突然想起事在人为的意思对于六岁多的小孩太难理解。
“是不是自己努力就行?”
“差不多就这意思,改天姐姐教你,现在我们去傍大款!”相信她罐里的东西能卖个好价钱。
姐弟两将小推车推到了膳珍阁正面,眼尖的两个门房小厮就把他两个拦住了,“小乞丐滚一边去,滚滚!”
幽玄被小厮的凶恶气势给吓蒙了,悠然摸摸弟弟的小手示意他放轻松,不管在哪个空间哪个年代,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仗势欺人的人。
龙悠然为了引起膳珍阁内达官贵人的注意,拿出手中的竹板响子瞧一瞧,用着山东快板的吆喝方式打着节奏欢快的竹板乐声:“哎···哎···,你别吵,他别闹,且听我这娃娃把话道,东边有山太阳照,山下有河娃娃闹,娃娃带你进美食村,村里食物香喷喷!”
经悠然欢快的吆喝声,竟真的把附近的人都引到她跟前看着可爱娇小的她手舞足蹈的跳着唱着,直把大伙给逗乐了。
幽玄见到姐姐如此卖力表演,把姐姐念唱的节奏给记在心里,自己默默的跟着小声的哼着,哼着哼着也跟着姐姐拿着竹板对着节奏轻轻的敲了起来。
两个娃娃长着同一张讨喜的脸蛋却是一男一女,说唱的节奏却是他们从来没听过的乐曲,于是更多的人觉得新奇围上来凑热闹,可门房的小厮没那心情凑热闹了。
这两小娃娃嘴里说的唱的全部是和吃有关,在燕阳城最大最有名望的饭馆膳珍阁门前踢馆,还是两小娃娃,这可是摆明和膳珍阁过不去,找死!
“住口,不许唱,不许唱!”小厮怕得罪一些有钱人,自然不会赶走看戏的人群,只要把这两小娃娃赶走便是,可周围聚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就连膳珍阁里用膳的大爷们都从阁厅里或雅间的窗户往外瞧,要是再任由两娃娃胡闹,他们的饭碗可不保了。
“哎···哎···这位叔叔你别气,也别恼,我家东西好又好,吃一粒来想一块······”见到集聚的人越来越多,膳珍阁里有钱的达官贵人好奇的派人出来打探,龙悠然说得更起劲了,幽玄更卖力的敲锣打鼓似的伴奏,结果被怒气冲天的小厮打段了说唱。
“你给我闭嘴!哪里来的不怕死的小娃娃,竟敢在膳珍阁前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