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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一百零七】玄宁天的心事

第二天一大早,玄宁天就带了二人去长息殿。

昨夜他彻夜无眠,思索许久,又看到岚妁为助昆仑派而至自己死生不顾,颇是动容,便决定把他原本打算永不再提的秘密和盘托出。

“不过,一旦知晓实情,门派却也留你不得。”玄宁天语气深沉。

“无所谓的。”岚妁淡然,“原本拜入昆仑派就非我所愿,我只是听从了奶奶的安排而已……如今明白了拜入昆仑派无非是因由我的身份,若是能把当年之事明了,抛却寻回母亲,我自当无所挂念。”说罢,一拂鬓发。

“也罢。”玄宁天拿出长息匙,打开了那过往只有历代掌门才能见到的隐室。转身,见独孤宸一动也不动的站着,他叹了口气:“两个都进来吧,这事既然和我师弟有关系,让独孤宸你知道也无妨。”

隐室不大,却相当归整。玄宁天照亮整个隐室时,独孤宸和岚妁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灵位都很是吃惊。

“这里供奉的先辈与上面的先辈不同,他们都是……被妖所害。”玄宁天又叹了口气。“带你们来这里,也就是想要你们知道,昆仑派和妖之间的仇恨是如何至深,希望你们能明白老夫迟迟不愿意告诉你们真相的苦衷。”

“还请掌门直说。”岚妁行了一礼。

“你们看这些灵位,比上面侍奉的足足多了十倍不止,昆仑派战绩斐然,好多年前就是了。”顿了顿,“在老夫和师弟还只是低级弟子时,有次我们两个接了一个任务。老夫年轻气盛,觉得能独自完成,又嫌师弟胆小怯弱,怕他在反而碍手碍脚,便把他留在了一处。我们在山口分别,可是却没想到,老夫找遍整座山都没有踪影的妖,竟然会去袭击师弟。那个时候,要不是织聆不计前嫌的出手相助,恐怕老夫已经背上了残害同门之名。”又道,“织聆是墨狐族,我们杀过的狐妖也不在少数。当时师弟以为被救不过是她想用自己的方法来杀他,但她却……像个姐姐怜悯幼弟般,细细嘱咐他外出一定要小心。老夫见到师弟完好归来,心头一块石头原本落了地,却又听到他说是妖救了他,顿时无比生气。无论师弟再说什么,老夫一句都不想听。一天之后,再见师弟,他竟然和老夫说他不想修仙了,昆仑派与他所想的地方大相径庭。好一个大相径庭,老夫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师弟自毁前尘,当夜便去找了织聆……一番交谈下来,老夫真是自惭形秽。”

玄宁天走到玄无尘的灵位旁,伸手拂了拂灰。

“若织聆非妖身,我们三个,一定会互引为知己好友……可惜……”叹了一叹,“后来,师弟终于也没有放弃修仙,而是开始以他自己的方式去提升,老夫不管师弟用什么方式,只要不忘初心即可。那些年老夫和师弟的修为突飞猛进,织聆原本所在的地方,也被同门弟子屠烧得一干二净。老夫和师弟都不知她去了哪里,很长的时间都未曾再见。直到十七年前……”玄宁天看向岚妁,“那天大雨,织聆抱着你哥哥找上了昆仑派,好在是深夜,没有多少弟子看到这一幕。老夫当时已经身为掌门,保存你哥哥的妖身未免太过不妥,因此,就由了师弟去保管。织聆至那次之后彻底消失,至现在,老夫不曾见到。”

岚妁一拂鬓发,道:“所以掌门您迟迟不愿意告诉岚妁真相,是因为,您身为昆仑派掌门,却和妖有过联系……甚至还帮助妖藏匿了她儿子的妖身,是么?”

玄宁天负手阖目。

如此一来,岚妁倒也有些理解了,玄宁天身为门派掌门,负着昆仑派除妖的使命,却做了与至背道而驰的事,传出去确实会对昆仑派很不利。

也就明白了昆仑派如此基业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顿时行了大礼道:“岚妁谢过掌门告知一切,今日之后,岚妁自行离开,掌门不必多虑。”

独孤宸亦行礼:“还请掌门亦允独孤宸随岚妁一同离开。”

听到此话,玄宁天立刻侧目:“你?为何离开?”有些痛心,“莫非是因为老夫与师弟……”

“掌门多虑,离开昆仑派是独孤宸的个人所愿,与其他无关。”独孤宸语调平静。

“你可知,以你的资质,待我百年,这掌门之位便是你的了……”玄宁天语气怅然,“罢了,你若心意已决,老夫强留亦是无用。你们两个,好自为之吧。”说罢,路过独孤宸和岚妁二人,往正殿走去。

岚妁咬住下唇,轻轻拉了一下独孤宸的衣袖,道:“你好好的昆仑派准掌门不做……”

“掌门之位于我来说不过如此。”独孤宸淡笑,“如今叠鸾台已非禁地,四凶暂歇,你母亲的事也有了眉目,这才是我在意的。”

“你若是掌门,一定会非常优秀。”岚妁很是抱愧。

“我若不是掌门,也会非常优秀。”独孤宸难得的开起了小小玩笑,伸手将岚妁一缕鬓发撩去耳后,“我已经想好了,去找你母亲之前,先回一回岚府。”

“嗯?”岚妁微微一怔,“也是,好久没见奶奶了……”

“不是这个。”独孤宸的脸微融,“若聘汝,也该见见老人家。”

岚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但见他如此神色,又呢喃重复了一遍,瞬间也红了脸,道:“不,不急吧。”

“不急?”独孤宸微是失落,“嗯……那你说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岚妁连忙改口,“我,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见独孤宸脸色又是一变,“也不是突然……怎么说呢……就是……”

“你没想过嫁给我,是吗?”独孤宸语气凉了几分。

“不是没想过嫁给你,是--”岚妁连连解释,却见独孤宸抿唇笑了笑,突然品味过来刚刚自己的那句话,顿时懊恼的抚发,“你竟然挖坑让我往里跳!”

“你想过。”

“挖坑让我往里跳就是不对,妁儿不依!”

“你想过。”

“……”

“你想过。”独孤宸每重复一次,靠近她一些。待到岚妁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已经近在咫尺。

下一刻,他执起她的手,走到玄无尘的灵位前,撩袍跪下,虔诚地在心里默语:

师父,弟子独孤宸此生愿聘岚妁为妻,执手不相负,白头共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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