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兰花花拎着一小篮子苜蓿菜回到家中时,兰昭儿在打扫鸡圈,她白皙的脸庞因为长时间的劳动,变得有点微红,像是打了胭脂一样。
兰昭儿看着兰花花进了院门,笑着说:“花儿,你回来了。咦,你拎的啥啊?”
兰花花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篮子,对兰昭儿说:“姐,我今天和桃花去苜蓿地里了。看!我都掐了一篮子呢!”
兰花花和桃花要去苜蓿地的时候,是回家取过一趟篮子的,可兰昭儿和兰志远以及兰叔祺他们几个都下地了,留下任氏一个人在家里休养。可兰花花回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过任氏。或许她去串门了,也许在正屋睡觉呢。所以,兰昭儿并不知道兰花花去了哪。
农村的小孩子都在乡野里跑惯了,周围都是乡里乡亲的,根本就不怕跑丢什么的。所以,兰花花出去玩,家里人也就一点不担心。
兰昭儿有些惊喜道:“花儿真能干,今天中午咱们做苜蓿饭吧!”
兰花花应了一声,便拿着篮子去了厨房。把小篮子里的苜蓿菜倒到案板上,便开始捡起里面的柴根子。
任氏在屋里,听见兰花花姐妹两个的说话声,心想,这几天顿顿是酸菜饭,要不就是几个土豆,吃的她的胃里都泛酸水。听见兰花花掐了苜蓿菜,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便从正屋走了出来,依靠在门上,笑着说道:“昭儿,花儿回来了吗?”
“娘,她刚回来。在厨房呢!”兰昭儿刚刚收拾好鸡圈,把鸡圈里的粪便倒到化粪池里,听见任氏问她,便抬起头回答道。
说着,兰昭儿便在屋檐下拿出一个木盆,在院子里的缸里舀出些水,开始洗起手来。
任氏见兰昭儿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便在脸上显过一丝尴尬。可转而一想,自己如今是他们姐仨的娘,虽说不是自己亲生的,但还是有孝字压着他们一头,吩咐他们做事还不是理所当然的。
想到此,任氏便挺直了腰板,挺了挺她那还没有显怀的肚子。说道:“哎吆!昭儿,你弟弟想吃苜蓿菜了,你下午就去苜蓿地里弄点吧!”
兰花花在厨房听到这样的话,气得都笑了。不就是一把野菜么。自己想吃,还说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这由头,也真够大的。再说了,生下来是男孩还是女孩还不知道呢,直接就弟弟弟弟的叫上了,也不显得亏心。
“任氏是分明听到她和兰昭儿的对话了,怎么现在还来这么一出?难道女人一怀孕,真的傻三年?”兰花花心里想道。就不知道兰昭儿怎么说。
院子里传来兰昭儿的声音:“娘,今天中午就吃吧!花儿刚从苜蓿地里回来,掐了小半篮子苜蓿菜呢!”
“那就好!儿子,今天中午咱娘两可就有口福了!”任氏说着,转身又回到正屋去了。
“她成天坐在屋子里,也不怕把捂出蛆来!”兰花花气哼哼的说道。
“好了,花儿!别埋怨了。不就是一顿苜蓿菜的饭么?姐姐我还是能做出来的!”在兰花花埋怨的时候,兰昭儿刚好走进厨房里来,听见兰花花的嘟囔声,便笑着说道。
其实,这几天兰昭儿的变化兰花花还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有很多的小细节显现着兰昭儿的变化。对于兰昭儿的这种改变,兰花花还是乐见其成的。
兰花花把苜蓿菜倒到木盆里,往里面添水,准备洗菜。
兰昭儿看着没有说话的兰花花,有些无奈的说道:“花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爹他毕竟是咱们的亲爹,咱们可不能忘恩负义的,传出去也不好听。以后咱们姐仨说亲起来可就困难了。我们就忍忍吧!反正又不会少什么!”
兰昭儿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把自己这几日里苦想的心里话告诉给了兰花花,说出来,就不会憋在心里那么难受了,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兰花花知道兰昭儿也是为了他们姐仨好。可是,癞蛤蟆它不咬人,可膈应的慌啊!
“行,姐。我知道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是,她这样趾高气扬的,凭仗的是什么啊?”
兰花花也知道,任氏,她凭仗的不过是兰叔祺的宠爱,使的她的地位在兰家水涨船高。
兰昭儿也就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手脚利落的做起饭来。
在兰花花她们姐两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任氏一直呆在正屋里,都没有出来一下。兰花花看着这样的家里,突然觉得,再要熬几年啊?等嫁人了会不会就会好点。可是,如今做姑娘的时候,日子都不好过,等到将来嫁到婆家,就一定好过了吗?
兰花花都没有意识到,如今的她,已经想的相当远的。
正午的时候,兰志远父子两个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家。兰叔祺把牛背上的背篓卸了下来,便牵着牛去了牛棚。兰志远背着一个背篓,脸上被太阳晒的红红的,肩膀上还垫着两个旧衣服。身上都有土。兰花花赶紧拿了个小的扫帚,去给兰志远拍身上的土。
任氏听到兰叔祺回来了,也急忙从屋子里出来,对兰昭儿喊道:“昭儿,你爹回来了,赶紧打点水,让他洗洗。”说着,又说道:“饭快好了没?你爹他们下地也饿了。都让你早点做了。怎么这么迟!”
任氏根本就没有给兰昭儿回答的机会,便开始在那里充当起好人来了。
兰志远和兰花花都没有吭声,兰昭儿说道:“饭已经好了。”便从厨房走了出来,端着半脸盆水,里面放着布巾。兰昭儿把盆放在正屋的台阶上,转身进了厨房,准备开饭了。
等兰叔祺收拾好的时候,兰花花他们早就把饭摆在正屋的饭桌上。自那次任氏他们从娘家回来,饭一直就在正屋摆着。
在饭桌上,兰叔祺说道:“今天晚上昭儿就不用做饭了。你爷爷他让我们去老屋吃呢!”
兰昭儿应了一声。兰志远和兰花花都没有吭声,努力的往自己的嘴里巴拉着饭菜。
“孩他爹,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我不去,行不?”任氏在一旁问道。“再说了,这几天应该没啥事吧?”
兰叔祺说道:“应该是关于二哥往出去佃田地的事,爹让我们过去出出主意。”
任氏自回来,就一直在家里面窝着,都没出去过,当然不知道外边的小道消息了。
“二哥把田地佃出去,那他们不会是找到新的门路了吧?”任氏问道。
兰花花得不得不称赞一声,任氏还是有些头脑的。
“嗯。听二哥的意思是二嫂家里那边找的人,让二哥去城里的李氏饭庄去当账房先生。”兰叔祺说道。
“二哥他们家这次走好运了。”任氏有点羡慕道。“不过,这么好的差事,为什么咱爹会不同意呢?”
“爹说,二哥的那个性子是不适合当账房先生的。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兰叔祺不以为然的说道。
任氏在一旁说道:“既然二哥他能够谋个好的出路,不干这庄稼活,也是人之长情。谁不希望有个干净体面的活计,偏生要生活在这泥土里呢?你们兄弟几个在一旁出出主意还行,可别硬拦着。咱爹毕竟是个长辈,什么事什么话都好说。如今,大家都分了家,可别往枪口上撞!”
兰花花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任氏,没想到任氏还是个明事理的人。可是,这么会说话的就真的是任氏吗?没被什么附体吧?
可左看看,右看看,兰志远他们都没什么反应。看样子是自己反应过大了些。兰花花心想:“难怪任氏能在嫁进来的短时间,使兰家人迅速的接受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看这话说的,完全是为兰叔祺考虑的。若我是兰叔祺,取个这样明事理的媳妇,我也可劲的宠着她!这就是任氏的依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