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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君既无意我便休

一切来得那样的突然,没有一点点的预兆可以让我感知,就像表妹的突然出现一样,现在表妹又突然的消失。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四下里探寻慕言的消息,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告诉我准确的答案:有人说见着慕言与一名青衫公子,言笑晏晏携手离开此地的;也有人说慕言一袭红裳加身,与一名将军样的男子共乘一骑良驹,策马奔腾离去;又有人言慕言身形不稳,被一名身背医药箱的大夫扶着,隐约间好似听到慕言说‘身子重,不舒服’,那大夫很是体贴的找了马车,两人就这样走了……

无论是哪个版本,我都不乐意见到,因为慕言跟其他人走了,却将我又独自一人留下,无人之时我也深深的反思,不知道我前世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换来今世的孤苦无依:父母亲人根本无缘得见,陪伴多年的老仆去世,相伴多年的慕言现在也为了他人抛弃了自己!

一切的兜兜转转之后,就只剩下了自己。那段时间里,我不敢闭上眼睛,闭上之后噩梦就会找上自己,就这样这双眼睛再也看不见眼前的世界了。

我想这样也好,这样我就轻松了,不用在看着熟悉的一切,让自己难过,整个的世界突然间就彻底的安静下来,视线安静了,环境也安静了!

直到柳扶风的出现,柳扶风自称是我的邻居,可是我记忆中好像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如今我眼盲了更是不可能见到她。

呵呵,现在想起来世间居然有柳扶风这样的女子,也是奇了。

我还记得柳扶风上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慕阳,我是柳扶风,柳扶风喜欢慕阳已经多年,慕阳喜欢柳扶风吗?”

长这样,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女子,将喜欢口口声声的放在嘴边上,没有丝毫的遮掩。这样自然的将‘喜欢’放在口边,我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女子莫不是得了癔症!

“姑娘,我们之前见过吗?”这是我当时混乱的头脑中唯一想得到的,并且是可以出口的话。

“柳扶风。”

“呃?”

“都告诉你我叫柳扶风,怎么还好称呼我为‘姑娘’呢?”柳扶风语气之中有一丝丝的不满。

为了尽快的搞清楚这女子的来历,我硬着头皮重新问了一遍:“柳姑……柳扶风,我们之前见过吗?”

“自然是见过的,不然我怎么信口雌黄说我喜欢你呢?”这柳扶风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每一句话都给我下了一个套,让我陷进去出不来。

这样的感觉非常的不好,特别是这样的对待一个盲眼之人,我更是不喜欢这感觉,甚至有些反感。

“那么可能是你弄错了,我记忆之中没有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是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呀,我们慢慢的相处,我总是会留在你的记忆之中的。”

总之不管我是不是愿意,是不是高兴,这个柳扶风就开始频频的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晨起时打扫庭院,一日三餐定时上席,夏日的蒲扇,冬日的汤婆子,以及从来都不肯变一变的高调喜欢。

说是喜欢我是慕阳,喜欢的眉眼,喜欢我的修长带有老茧的手掌,喜欢看我喝汤,喜欢……

柳扶风喜欢的一切我都不喜欢,或者是当时我心中的下陷的坑太深了,无论什么东西填进来都会被吞噬,却无法被填满。

于是我讥讽柳扶风身为女子,不知检点,成日往男子家跑;我推翻摆满菜饭的桌子,说难以下咽;我手执竹杖,将柳扶风撵出篱笆外,重重的关上大门……

可是第二日,柳扶风还能像个无事的人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再述说一边对我的爱恋;然后洗手羹汤,说今天的菜式是新学的,让我小口的先试一下,喜欢了才大口的吃;做完一切之后,默默的看我一会儿,就起身告别,说不需要我送!

日子如此重复反复,我想尽了一切的办法也无法将这个女子从我的生活赶出去,只得尽量的躲在花园里,回想往日的快乐种种,不去和柳扶风正面的遇上。

直到有一天,柳扶风好似生气了一般,将我花园里的一切全部毁尽,我心中的愤怒一下子达到了鼎峰。

出言比往日更是狠绝,嘴下句句是刀,也就是在那一刻,我能从柳扶风的言语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柳扶风生动的情绪变化,我好像是在这一刻‘看’到了柳扶风。

柳扶风个头不高,长得不如慕言漂亮,可自有的清丽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精神……然后我‘看’见柳扶风全身都在发抖,双唇紧紧的抿着,什么话也不说的就听着我骂她,种种数落她的不是,骂她身为一个姑娘却恬不知耻整日往男子家中跑。

良久,我骂累了,也就不开腔了,习惯的等着柳扶风反驳我,可是四下里却静悄悄的,好像又回到了我独自一人的世界。

“慕阳,我累了,君既无意我便休!”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柳扶风的声音,她说她累了,我却‘看’见她哭了,无声的哭着,很伤心。

后来我再也没有听见有人说过喜欢我,也没有再‘见’到柳扶风。

……

“慕阳其实也是喜欢那个柳扶风的吧!”苏念浅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再听到慕阳继续开口,想是慕阳的故事已经结束,于是这才开口。

“最初的时候,我不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在我的心中,慕言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我在当时认为慕言才是我这一生的最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的发现我忘记了慕言长什么样子,声音是怎样的,喜欢穿什么的衣服……这一切切的,我之前以为会牢牢记住一辈子的动作,我却在不知不觉间全部忘记了。反之柳扶风,我却记住了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颊上滑落的泪珠;我记得她最喜欢做甜点,因为她说喜欢看我吃的甜甜蜜蜜,她自己也就觉着甜甜蜜蜜的;我记得我‘看’见她娇小的身影从我身边跑过,然后再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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