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贺礼,在血珊瑚的光芒下,都以惨淡收场。
到最后,能笑得出来的人,也只剩那么几个了。
笑傲全场的柳惠妃自是拉足了仇恨,如果目光能杀人,柳惠妃早已被千刀万剐无数次。
寿宴结束后,燕苍溟没有去沈皇后的凤鸣殿,而是去了柳惠妃的百花殿。
看到这个情景,其他妃嫔又都暗自咒骂起来。她们的一番心思,在柳惠妃的衬托下,全都不堪一提。
不管心里如何不爽,她们也只能咬咬牙认了,谁让她们没有一个当丞相的父亲。思及另一个丞相之女柳凝烟,她们的心里又平衡了很多,柳凝烟连个像样的贺礼都拿不出来。
几本手抄的破经书,差点让她们哄堂大笑。
同是丞相之女,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一个是稀世珍宝的血珊瑚,一个是平淡无奇的手抄经书。柳凝烟的心里肯定比她们还要恨柳曼青,其他妃嫔在心里腹诽着。
心思迥异的散宴后,各自也都回了各自的寝宫。
凝烟正慢慢的走着,一道声音喊住了她。
“柳妹妹。”
凝烟暗自叹了口气,来了。
缓缓回首,懿妃正在她斜后方对她笑着。
“懿妃娘娘。”凝烟转过身子,福了福。
穆梦雅上前扶住了凝烟,拉着她边走边说,“妹妹怎么走得如此之快,姐姐差点寻不着妹妹了。”
“天寒地冻的,难免走得快了些。外面总不比寝宫暖,嫔妾是想念寝宫的温暖了。”实际上,凝烟走得并不快,不过懿妃这么问了,她也只好顺着对方的方向回答。
“姐姐还以为妹妹伤了心,才打算遁回寝宫呢。”穆梦雅开玩笑似的说。
“懿妃娘娘多虑了,那么喜庆的日子,嫔妾怎么会伤心。”凝烟抬头看着懿妃,对她笑了笑。
“也是,是姐姐想岔了。”穆梦雅扫了凝烟一眼,不怀好意的接着说道,“今日姐姐算是大开眼界了,姐姐还从未见过如此夺目的血珊瑚,就连穆国皇宫都未曾有这等珍品,柳惠妃真是大手笔啊!”
柳曼青的血珊瑚,多数是从柳相府搬出来的,同为姐妹,一个的贺礼价值连城,一个的贺礼一文不值,柳凝烟的心里能平衡吗?穆梦雅心里高兴得不行,她早就盼着柳凝烟和柳曼青闹翻了,时下正是好时机。
“嫔妾也是第一次看见。”凝烟依旧神色不变,好像是在和懿妃闲聊家常一样。
穆梦雅疑惑的看着凝烟,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
穆梦雅再次试探:“妹妹之前在相府不曾见过吗?”
语落又低声喃喃起来,“说来也奇怪,柳丞相怎么就只给柳惠妃准备,而忘了给妹妹准备呢?”
凝烟露出如鲜花绽开般的笑容,柔声道:“不曾。这等举世无双的珍品,又怎么会出现第二个呢?柳丞相能寻到一个,也实属不易了。嫔妾还是托了太后娘娘的福,今日才有幸得以一见。”
凝烟换了个巧妙的方式回答懿妃的问题,同时也表现出很高兴能看到稀世珍宝的样子,完全不肯落入懿妃的圈套。
穆梦雅看到凝烟的反应,急得差点跳起来。这个柳凝烟怎么就那么笨,怪不得柳曼青那么放心的让柳凝烟进宫,至今为止,一点手脚也不动。
也不怪懿妃会想岔,凝烟从进宫开始就表现出一副无害的样子,从来都不争不抢,也不忧虑有高位嫡姐会不会影响她晋级。
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懿妃的常理范围,懿妃想来想去,理解不了,只能把它归结为柳凝烟性子愚笨。
对于凝烟这番回答,懿妃完全是无语了,只能闷闷的找了个借口,甩甩袖子走人。再处下去,她担心她会被气得吐血。
恭送懿妃远走的凝烟垂了垂眼眸,心下暗道,总算又避过了一劫。
看到嫡姐的贺礼,再想到自己的贺礼,她就知道肯定会有麻烦产生。
寿宴上,高位的嫔妃不屑找她麻烦,地位的嫔妃不敢出声,她也算暂得安宁。
等到晚宴结束,她估摸着麻烦也就到了。
她前脚刚出正殿不久,懿妃后脚就追了过来。谈话的内容和上次也没有多大区别,还是在挑拨她和嫡姐的关系。
她现在还不能和懿妃挑明了说,只能装傻充愣,让懿妃自己明白,她和嫡姐不可能闹翻。也只有这样,懿妃才会懒得再搭理她。
冷风飕飕的刮着,寒意从脖子蔓延到手脚。
凝烟抬头看了看夜色浓墨的星空,叹了口气。
今夜嫡姐拔得头筹,明日又得不太平了。其他妃嫔不敢冒犯嫡姐,但是拿她撒气还是可以的,偏偏明日的请安,她又不得不去。
皇上今晚看似给足了嫡姐面子,不过,只有她知道,这份宠爱是虚假的。
越是让皇上迫不得已去做的事,到最后,引起这个事的人也就越惨。
血珊瑚,只会让皇上更讨厌柳丞相,不会增加丝毫好感。
路,愈发的难走了。
锦华殿正殿。
“太后,您别心忧神伤了。”一名嬷嬷看到华尊太后脸色黯然,轻声道。
华尊太后视线复杂的看了眼常嬷嬷,才幽幽的开口,“哀家只是想念先帝了。”
先帝在世时,哪年不给萧皇贵妃举办盛大的寿宴。他对她的宠爱,是真的疼到了骨子里,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任她挑选。
今晚看到血珊瑚,她就难免的想到了先帝。
他要是在世,怕是也会如此掏心掏肺的给她寻这般珍宝吧。
听出了华尊太后声音中的苍凉,常嬷嬷不敢往下接话了。她跟随华尊太后三十多年,一路风霜雪雨的走过来,见证了多少黑暗,也见证了先帝对华尊太后的深爱。常人都说帝王之家难寻真爱,可先帝对华尊太后的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震撼不已。
七皇子去世之时,华尊太后虽然伤心欲绝,却没有现今的苍凉。而先帝去世以后,华尊太后没有表现出涓滴的难过,却愈发的变得让她看不懂。
她想,大概是“痛到深处,泣无声”吧。
常嬷嬷看了看哀戚的华尊太后,默默的当一个安静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