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国历,天元三年农历六月十六,新嫔妃进宫的第一晚,大燕宫内。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明亮的宫灯早已点上,把整个燕宫装点得如昼如幻。
璀璨的灯火之下,各宫的妃嫔都在翘首以待的等着消息。她们的心里似乎有只顽皮的小猫咪,在跟主人玩耍着,用它那可爱的小爪子一直挠啊挠的,挠得她们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仙月殿东侧殿。
“荣嬷嬷,你说陛下会不会召我侍寝?”说话的女子艳唇明眸,桃妆娇媚,只是一抹难掩的傲色硬是将这份艳丽降低了三分。
“万贵人姿色过人,父亲又深得圣人之心,圣人对小姐定是喜爱万分的。”回答的人是一名骨瘦如柴,尖嘴猴腮的嬷嬷,她似乎很了解自家小姐想听什么,很深得自家小姐的喜爱。
也是,父亲位高权重,还手握重兵,她就算在宫里横着走,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就连陛下恐怕都要对她礼让三分,第一个侍寝的人肯定是她,谁也别想越过她,不然她定要那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想罢,便笑开了颜。她势要做那个宠冠六宫的人,从小到大,她拥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就连夫君,她也要权倾天下,荣华富贵的。
皇后沈芸瑶?那只是暂时的罢了,她迟早要收拾那个小贱人。沈太师本身就是个极不好的,不仅嫉妒她父亲手握兵权,还常常和她父亲作对,他生的女儿也是个祸害,嫁给陛下多年,她自己无所出也就算了,陛下的其他妃子也就只有一名妃子诞下皇嗣,而且还是个公主。要说这其中没有一点猫腻,谁相信啊?
贱人,贱人,果真是个贱人。要不是她出生得晚,皇后这个位置,还不一定轮到沈芸瑶那个小贱人来坐。不就仗着比自己出生早一点嘛?凭什么好处都要被那个小贱人占去?真是气煞她也。
想着想着,帕子都被她揉得变了形。气不过的她突然伸脚踹了一脚椅子,椅子“砰”的一声倒地,吓到了正端茶进来的宫女,宫女瑟缩的低着头,把茶端了上去。颤颤抖抖的行了告退礼告退了。
“胆小如鼠,愚钝如猪。”万如意不屑的看了看告退的宫女,很是不满意。也不知道内务府是怎么搞的,居然派这样的宫女来伺候她,简直是胆子肥了。不行,下次她要跟陛下告状,不然,谁都以为她好欺负。
站在一旁的荣嬷嬷似乎对万如意这行为习以为常,并不出声。
凤鸣殿正殿。
“宛平啊,你说这皇上会点谁侍寝呢?”沈皇后端坐在铜镜前,看着替她梳妆的大宫女宛平问道。
沈皇后想宛平帮她很久了,只是宛平之前一直油盐不进,只肯好好服侍她,却不肯为她出谋划策。借此机会她得再探探口风,也许能说动宛平。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惶恐,不敢擅自揣摩圣意。”宛平立即跪下,俯首谢罪。
“宛平,你跟随本宫三年了。当初,本宫看你在先帝身旁伺候过,又耳聪目明,才将你调了过来。试问,这些年,本宫待你如何?”沈芸瑶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宛平说道。
“皇后娘娘待宛平自然是极好的。”宛平毫不犹豫的说。
“这后宫,本宫能信的人并不多,多得是想人看本宫如何跌倒,本宫处境之艰难,相信你不会不知。”沈芸瑶语气中带了淡淡的哀鸣,“你跟随了本宫三年,也当了三年本宫的大宫女,难道本宫表现的诚意还不足以你坦诚相待吗?”
一入深宫深似海,其中的水有多深,又有多少人能明白呢?看似光鲜的外表,底下不知隐藏了多少的血淋淋。
听出沈皇后的难过,宛平跪着上前一步,抬头看着沈皇后说:“娘娘,您别伤心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
沈芸瑶摆了摆手,说:“不是你的过错,只是本宫一时想到了过往,难免有些感慨。”
“你起来吧,如若你愿当本宫的心腹,本宫自然欣喜,如若你不乐意,本宫也不会怪罪你。”沈芸瑶继续说。
“谢娘娘不咎之恩。”宛平恭恭敬敬的起了身。
宛平迈步向前,继续帮着沈皇后梳妆。看到了皇后娘娘的青丝,已夹杂些许的银丝。不禁感慨,岁月不饶人啊。而且现今新的妃嫔进宫,使得以往稳重的皇后娘娘也不免乱了方寸,所以才如此逼迫她站位。
沉思片刻,下定决心的她开口说道:“依奴婢所见,极有可能是万贵人。”
“哦?连你也觉得是她吗?”沈芸瑶没有有意料到宛平这次竟然松了口,这等于是变相的答应帮她,难免有些意外,不过,结果终究是好的。
她也早已想到第一个侍寝的会是万如意,只是听到宛平也这样说,还是不免的怔了怔。
宛平的聪慧,她是很早就知道了。在她身为九皇妃的时候,就常听先帝赞宛平剔透玲珑,在先帝过世后,她就将宛平调到了身边,纳为己用。毕竟,皇帝的身边,是最难安排暗桩的,她也不用担心宛平是别人的探子。
连通透的宛平都如此说,看来,威武大将军之势,不可挡啊。
也不知威武大将军和柳丞相,哪个势更大?可惜她的父亲和威武大将军不合,不然,看万贵人和柳惠妃狗咬狗,倒是挺有意思的。
柳惠妃如今的势太大了,都快不把她这个皇后放眼里了。不过,现在柳惠妃的庶妹进宫了,柳惠妃估计要气得吐血了吧。柳凝烟的进宫,注定了柳丞相对柳惠妃的支持力度要减半,要是把所有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那就不是柳丞相了。柳绍武这老狐狸,精明着呢。
想到此,沈芸瑶的心情也由阴转晴,万如意,柳曼青,柳凝烟,这三个人都可以构成一台戏了,她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仙月殿东侧殿。
“小姐,寝宫奴婢都已仔细检查过,也收拾好了。”阿朱面带微笑的走过来,向凝烟禀报到。
“阿朱,以后不能唤我为小姐了,进了宫,要谨行慎言。”凝烟吩咐的说道,进了宫,她不能不考虑良多。
听到凝烟这样说,阿朱明显的慌乱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又调整好了。她果然还是不够阿紫细心啊,虽然小姐待她极为宽容,她也不能老给小姐扯后腿啊,以后她一定要多加注意。
想通了这一点,阿朱拍拍胸脯的保证道:“诺,奴婢下次绝不再犯。”
凝烟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阿朱的话并不作评价。
随即,她想到,今晚,好像是新嫔妃进宫的第一晚,也不知道会是哪个妃子侍寝。她疑惑的问道:“娘娘,您说圣上今晚会翻谁的牌子呢?”
未等回答,又喃喃自语的说:“要是翻的是娘娘的牌子就好了,这地方,简直比娘娘的闺房还不如,娘娘怎能住在如此差的地方呢!说不定圣上并不知情,定是那些势利的人欺下瞒上。真是太可恶了!”
凝烟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了阿朱的自言自语,不禁失笑,要不是皇上的意思,下面的人哪敢这样安排呢?借用七妹柳凝丝的一句话说,就是“我爹可是柳相。”皇上分明是看她不顺眼,干脆眼不见为净,把她丢到了一个角落旮旮去了。
不过,依阿朱这性子,和她解释这些,她也只会大呼:“这不公道。”并一定会如阿紫那样深思熟虑。罢了,就让她保持着这一份纯真吧,大不了她多护着她。
“阿朱,慎言。才刚刚信誓旦旦的说了绝不犯,怎么又忘记了呢?”凝烟敲了一下阿朱的小脑袋,故作严肃的说道。
“哎呦,好痛啊,奴婢错了,奴婢下次绝不在犯了,求娘娘饶了奴婢吧。”阿朱装得可怜兮兮,假意的抱头求饶。
被阿朱的可怜模样逗笑,凝烟忍不住“扑哧”一笑,就连一向严谨的阿紫也不禁笑了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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