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坷和她的师父鎏零住在一个清静的院落里面,因为鎏零在每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是很长,所以轻坷对于家这个概念还是比较模糊的。在她的小脑袋里,她与她师父走到哪里,那里就是他们安身的地方。
轻坷从来不担心他们的住处,因为鎏零的声望很高,重金请他出手的人都会将一路的住处安排好。因着鎏零喜欢清静,所以请他出手治病治病的人都会给他们师徒安排一个清静的院落。
轻坷跟在鎏零的身后,出了院落的门,就像是一只被放飞的小鸟,若不是因为鎏零不许她离开他太远,她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
鎏零见到轻坷欢喜的小模样,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总是毫无波澜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笑意。
鎏零在轻坷的眼里,一直都是千年不化的冰雪面容,若不是他并未虐待过她,轻坷都要怀疑她这师父定是难以亲近的谪仙。就像是那年大雪,他突然出现,给了她异世的第一抹温暖。那个时候的鎏零,就是她心里的天神。
“鎏零,我想吃冰糖葫芦!”轻坷小跑跟上鎏零的脚步,扯着他的衣袖撒娇。鎏零任由她抓着自个的袖子,她的撒娇并没有引起他眼里深邃的波动。
轻坷早就知道鎏零的反应,如果他对她不这么冷淡,那才真真是反常。不过,轻坷活了这么多年的厚脸皮,怎会轻易被撕破?
“鎏零,鎏零,我要吃糖葫芦,你听到了没有啊?”摇着他宽大的袖子,轻坷眼里闪烁的渴望的星光,足以晃花人的眼。街上的路人都不自觉地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砌的女娃,那神情,足以把人的心给融化了。
轻坷就是这样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她早已学会怎么发挥她的特长,利用她自个的优势,为自个谋利益。这具身体的皮相很好,即使在死人堆里也会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如今她八岁,身子还没张开,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一双清亮澄澈的眸子,黛眉轻扬,小嘴唇不点而赤。这些年,鎏零把她保护得很好,再加上轻坷自个练的武功,她的皮肤比常人的都要好些。
轻坷自幼喜穿红衣,鎏零总是一身白衣,再加上那一头银丝,整个人就是一道白色的风景。轻坷曾经很嫌弃鎏零的一身白衣服,总觉得太冷漠,没有一点烟火气息,她就挑了红色。每一件衣服都是艳红色,张扬,热烈,在她眼里是这样,这样能中和她师父那毫无人气儿的气质。
鎏零这人吧,不会在意任何外来物事,除了轻坷这个徒弟值得他费心以外,其他的事都不叫事。他就像是落入凡间的仙人,一晃眼便可消失不见。
轻坷总是喜欢缠着鎏零,陪着她在大街上乱逛,那样会让她觉得,鎏零还在人间。
“鎏零,你就买一串糖葫芦给我吧,就一串!”轻坷见鎏零还是不搭理她,伸出肉肉的一根手指,另外一只手拉着鎏零的袖子不放。
鎏零走路的速度极快,却被轻坷拖住不得不减慢。看了她一眼,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自个去买!”
轻坷噘着嘴,她要是身上有银子,早就自个去买了,还会一直缠着他么?哼哼,师父明明知道她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还要说这话来噎她。
“鎏零,我没银子,你帮我买!”轻坷的脸才不会红,她可算是明白了,在她师父面前,面子什么的最不值钱了。
鎏零这次看都没看她,还是冷冷的嗓音,“你还在换新牙!”
好吧,意思是不能多吃糖,她懂了。
“鎏零,我就只吃这一串,好不好?”轻坷还是想吃,红彤彤的糖葫芦看着好有食欲,她想吃。或许是她眼里的渴望太明显,鎏零拗不过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块碎银子丢到轻坷的手里。轻坷一下子就欢喜了,蹦蹦跳跳地去买冰糖葫芦。
鎏零看了轻坷蹦蹦跳跳的背影一眼,便转过身,走到一边的角落里,他喜静,出来只是为了他的徒弟。
那边的轻坷买了一串糖葫芦,没立刻就吃,朝着鎏零所在的地方走过来,快走近了,轻坷扬了扬手里的糖葫芦,“鎏零,你看我的糖葫芦!”
话刚说完,手里的糖葫芦就不见了踪影,只见一个小乞丐抢了她的糖葫芦往街那边的巷子里跑去。她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是她的冰糖葫芦被抢了,大声叫着鎏零。
“鎏零,我的糖葫芦被人抢了!”鎏零一直都关注着轻坷的动向,见她的糖葫芦不见了,那孩子还发呆,鎏零的眼底就划过一丝笑意。听见她在叫他,身影忽然就出现在轻坷的面前,饶是轻坷已经和鎏零生活了五年,也还是不习惯这种来去无影的功夫,主要是她师父的功夫水平太高。她只能这么安慰她自己。
看着鎏零,轻坷就委屈,她好不容易磨来的糖葫芦就这么被抢了,他还不能暴露自己的武功,怎么办呢?都怪她的迟钝,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小乞丐都跑了那么远了。
鎏零见到轻坷委屈的小模样,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拎着轻坷的衣服领子,忽的消失不见。鎏零的轻功出神入化,待到轻坷再次落地,他们已经来到一间破屋子里。那个抢糖葫芦的小乞丐正在将手里的糖葫芦给另外一个小乞丐吃。
“喂,你知不知道抢人家的东西是很没有礼貌的!”轻坷的声音有着女孩独有的软糯,又是像黄莺出谷般地清澈透亮。鎏零还是站在轻坷的身后,不发一言。
正在吃冰糖葫芦的小乞丐被吓到了,手里的糖葫芦掉在了地上,看着掉到地上的糖葫芦,小乞丐呜呜地哭起来,“哥哥,我把糖葫芦弄脏了,你还没有吃呢······”
小乞丐是个男孩子,明显挨饿太久了,声音也比较微弱。抢了轻坷糖葫芦的那个小乞丐比较心虚,他是不该抢东西的。抿着唇,小乞丐很是倔强,“对不起,我弟弟很饿了,不得已才会抢你的糖葫芦的,你要打便打我,不要打我弟弟!”小乞丐将另外一个乞丐护在他的身后,身后的小乞丐眼里含泪,“你们不要打我哥哥,是我要吃的,不要打我哥哥!”
轻坷很善良,至少这一世,在鎏零的庇护下,她想做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看到眼前两个孩子对彼此的维护之意,轻坷第一次有了想要收下他们的想法。
轻坷扯扯鎏零的袖子,鎏零自然是知道轻坷的想法,还是那样遗世独立的身影,那样清冷淡薄的嗓音,“随你!”
轻坷就笑了,她知道,鎏零答应她了。她不担心银子的问题,因为鎏零从来就不缺银子,她自然就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