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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阴玉

秋日高照,在清风中疾奔的少年。

他的心中实在极为混乱,从前的一切假想似乎突然有了实在的方向。父亲真的还活着么?要是他还活着,怎么会抛下自己和母亲离去呢?为什么?

为什么!

他终于站在了赵三爷的面前。

赵三爷的名字叫赵虎,可惜此时他全身上下连一点像老虎的地方都没有,他虽然很高,却瘦的像根竹竿,他不停的咳嗽,常常会咳出一大口一大口的鲜血,他还只有四十出头的年龄,但看上去俨然是一个迟暮老人。

秦千叶来的时候,赵三爷刚好又咳出了一口鲜血,赵山河就站在他的身边,连忙帮他拭去,一边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心痛的道:“父亲,你没事吧?”

赵三爷看着秦千叶,一如往常笑道:“千叶,你又长高啦,越来越像你父亲了……咳咳咳”。

他每次见到秦千叶,似乎都要说这句话的,而且每次说起时都会激动的咳嗽起来。

“爷爷叫我来问明当年万壑崖的事情”,秦千叶突然道。

赵三爷闻言,惊异的瞪着他,神色顿时变得异常凝重。他看了秦千叶许久,突然十分激动起来,他纵声长笑,却又绝无半分的欢喜之意。他咳得更加厉害,连眼泪都咳了出来。突然,他的神情变得古怪之极,竟开始轻轻哽咽了。

赵山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从未见过自己父亲有如此失控的时候,不由大急道:“父亲,你这是怎么了?”说罢,他看着秦千叶,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但此时秦千叶神色亦是十分疑惑,眼中一片茫然,仿佛对他的询问丝毫不曾察觉一般。

赵山河无奈,正想开口寻问,便听到赵三爷道:“看来老爷子到底不想瞒你了,也好,哎!山河,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对千叶说”,他说的极为严肃,即便赵山河此时心中有万千疑惑也不敢再问,只好无奈的走了出去。

赵三爷站起身,走去把门关上,转身对秦千叶道:“你随我进来。”

两人走入内室,赵三爷缓缓走至自己的床边,在木枕处摸索了半晌,终于拿出一个极为小巧精致的淡黄盒子,大小不过半尺许,他把它捧在手上,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扣在盒子的环上,轻轻将它打开,然后缓步走到秦千叶身旁,此时他似乎已经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用微微颤抖的语调道:“千叶,你小心藏好,这便是当年你父亲放于我这的遗物了。”

秦千叶接过一看,原来竟是一块小小的半月形青玉,外边圆滑,直边却是参差锯齿,好像是一块整玉被人摔成了这样一般,其它倒并无奇特之处。秦千叶试着用手一触,顿时一阵奇寒自指尖传来,一股强烈的寒意,仿佛来自九幽地界,里面有无穷的冥兽在怒吼,灵人神魂似乎都要被吸纳进去。

秦千叶大吃一惊,连忙松开。

赵三爷见到秦千叶的神情,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玉的奇特了?”

秦千叶忙道:“这玉实在诡异,不但寒冷异常,而且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吼叫,那股凄厉,让人毛骨悚然。莫非这玉与我父亲之事有什么关联么?”

赵三爷闻言,叹了口气道:“不错,这玉叫阴玉,的确与你父亲当年突然失踪之事有莫大干系。”赵三爷深深地吸了口气,接道:“你应该也听说过,你父亲是在打猎之时失踪的,只是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当日无故失踪的并非你父亲一人,同去的还有村中的十四人,除我之外,再无一人返还。而我虽然比他们多苟活十余年,却也落得如此境地”,说罢,一声悲叹,又开始咳嗽起来。

秦千叶闻言,心中一痛,涩声道:“三叔,你说就你一人得返,莫非,莫非我父亲并非失踪,而是真的已经死了么?。”

猝然听此噩耗,只觉手脚顿时冰凉,“啪”,竟把手中的盒子沉沉的掉在地上。心中暗道:“这下糟糕,看来这秦千叶的心愿我是不能替他完成了。”

赵三爷大惊,连忙将小盒捧起,小心的盖上,急道:“你这孩子,就是性子急了些,我还没讲完呢。”

秦千叶听他这么一说,心中顿时又涌起了一丝希望,忙道:“莫非还有其它内情么,三叔,你快说。”

“好”,赵三爷微微颔首道。他刚一说完这个好字,顿时神色黯然,显得极为悲痛,他的眉角开始微微颤抖,一行清泪竟然夺眶而出。他的眼角已满是皱纹,每一条皱纹都蓄满了他生命中的伤痛和不幸,虽然他眼中的光芒依然年轻,但他的心却老了。

赵三爷缓缓地道:“一直以来,村中有一个习俗,每年秋末之时,村里都会派出许多打猎好手上山狩猎,那次狩猎时间较长,通常要在山上呆数日之久,因为必须要在这次捕猎中备到足够的肉类和动物皮毛,以资过冬之用。那年也是如此,我们按照以往的习惯,上山行猎。我和你父亲,商二哥,还有村中的数十位猎手一起上了山,到了西山山腰之时,有两条路可走,一条通往天奇峰,一条往万壑岩。当时你父亲觉得我们聚在一起,人数太多,可能会惊走猎物,便要大伙分成两组,分头进行捕猎,那时你父亲是村长最好的猎手,他说的话我们自然觉得不会有错。因此便要你商二叔带一队猎手上天奇峰,我和你父亲带另一队人上了万壑岩。若是平时,由于万壑岩山路险峻,林子又密,传闻那儿甚至有妖兽出没,我们通常是不会去那行猎的,但是你父亲觉得那里猛兽比别处多,想去那儿多打几只老虎和熊瞎子。况且那时我们人数又多,能彼此照顾,即便有妖兽,也并不惧怕,于是大伙便冒险上了万壑岩。”

说到此处,赵三爷苦笑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你父亲,这万壑岩虽然凶险,平素人少不敢贸然上去,但当时我们人数众多,又都是些行猎的好手,谁不想趁机上去看看呢。”

“于是我们便分头上了山,可是不知为何,平日虽常常听到万壑岩上虎啸狼嚎的,但那天我们在万壑岩的森林里走了许久,就是见不到那些猛兽的踪迹,只打了些兔子獾类的小东西。那时天色已然不早,我们爬的又高,便决定先在万壑岩上歇上一晚,次日再寻猎那些猛兽,好在我们都准备了足够的干粮,又备了驱寒的烈酒,同去的又都是村里最好的猎手,平时在山上过夜也习惯了,倒不惧怕晚上的山风寒露。我们爬了一天的山路,都已经十分疲倦了,便喝了点烈酒驱寒,准备去睡觉了。正在此时,突然听到有人叫嚷起来,让大伙快看天际,我们抬头一看,只见天边掠过两道极亮光芒,好似流星划过一般,迅捷无比,接着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转眼之间,那两道光芒就消失在距我们休息之地不过数百米的顶岩之上。我们当时都很好奇,有人说可能是天降神物,应该去看看,大伙觉得有理,而且在场之人胆子又大,便决定去看看。于是,大伙便小心翼翼的慢慢朝万壑岩顶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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