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再一次恢复成寂,天早已暗下,天空中寥寥的星光逐渐被一层浓雾掩盖,甚至连来的路都看不清了。
只一盏微弱的残灯燃着荧荧之火,现在这屋里,除了昏迷不醒的,只剩下三个人。
“你可是在城郊树林找到的她?”花祁冥踱至塌旁,看着榻上苍白无力的女子,忽地想起了今晨的大火。
敬焰点点头。
“那场大火也是你放的?”花祁冥又问。
敬焰神色一沉,答案显而易见。
话至此,在座三人心中皆已明了,只是这第二拨人来自何方,有何目的,尚不可知,是敌是友,也难下定义。
唯有一点很明确,三人目光不约而同的向榻上看去。
“说吧,这次任务是什么?”敬焰首先收回目光,声音再度恢复平淡,若他们只是为了找人,又岂会是三大堂主齐出。
“红叶该落了。”唯一一个不在塌旁的久隆州,一边把玩着房内的玉雕一边作答,话音刚落又被另一边的玩意儿吸引了过去,嘴里啧啧称奇,看了看手里的又看了看方才拿的,再环顾了一周,大有要藏几个走的意图。
“倘若她醒来不见这些个玩意儿,你试试看她会不会把你的刀剑阁拆了。”敬焰面上并无表情,眼里却带笑,后又问道:“谁和谁?”
“有比富可敌国的墨家少主墨英公子与那红袖楼里艳绝天下的花魁落云姬更合适的人选吗?”久隆州讪讪地收回了手,俊朗的面庞上不由闪过一丝尴尬,他一点都不怀疑她会干不出来。
但凡是至尊盟里地位高崇的人,敬天候都会为其安排几重身份,而墨家长子墨英就是凤无痕的一则分身,至于那花魁毫无疑问就是烛夕。
“那我也跟着去吧。”敬焰露出一种不放心的表情。
“不行,盟主吩咐,少主你还有另外的任务,至于是什么就得你亲自走一趟了。”久隆州连忙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
“那你跟着去吧,遇见事情总好过让下面的人白白去牺牲的好。”敬焰抬头盯着不远处的他,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
“不不不,这苦力活我可不干,再说也没有我的位置。”久隆州又一次摇头,开玩笑,这分明是不放心烛夕的伤势请他去做保镖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才不做。
“墨大公子出行,几个侍卫还是有的。”花祁冥原本只是看戏,听得此不禁也想推波助澜一下,“况且,我记得你这些日子应该都闲着没事,边疆现在和平安稳,也不需要你这个龙大将军了吧。”
还来不及给久隆州回绝的时间,只闻敬焰悠悠道:“她若醒来知道你在打她玉雕的主意,你觉着会如何?”
“我这不是没动吗!”久隆州此刻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你觉得她动你的刀剑阁需要理由吗?”花祁冥哈哈大笑,仿佛已经预见了他的下场,必然很惨。
哎……
久隆州一连叹了三口气,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迫于两人之淫威答应了下来,作为墨英的侍卫前行。
临走前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摸样,唯有花祁冥依旧逍遥,嘴里碎碎念叨着要好好计划一番便携带这如漏气的气球般的人走了出去。
就在两人踏出院外竹林的刹那,屋内床榻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斜睨着背对自己而坐的身影,张了张嘴,声音微弱。
“你演技倒是不错。”
一开口不是其它,只一句玩笑话,却总带有些许讽笑的意味。
敬焰举着茶杯的手在空中顿了顿,一改之前的随和口气,声音淡漠:“你醒了多久?”
“刚一会……”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有一些连她自己都不可控的颤抖,自顾自的说着:“我还以为我要死在那儿呢……”
嗯,冻死的,她想。
“原来你理想的归宿是在那茫茫大雪中,下次我一定帮你放回去。”他又拿起桌上一个杯子,倒了些温热的水,向她走去。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了……咳咳……”她撑着自个儿坐起,接过他的水,刚喝了两口便咳嗽起来。
“不客气。”他仿佛听不出她语中带刺,自然的伸手过去,却又停顿在她背后一厘处,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只是接过她喝光的水杯又放在塌边的木台上。
一时间,两人又似有默契般止住了堵在各自口中原本就要喷薄而出的冷嘲热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