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镇,白家。
“老祖,林慕白的话有几分可信?”
“我们……可有选择?当年是如此,几十年前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既然放不下,那么便没得选择。”
“那您的意思是……可以赌一把?”
“不急,先见过那少年再说。听说那少年之前似乎体内没有雪山,修行不过短短数日便已经直上上玄境?”
“根据林慕白所述应该是如此,我想如今林家内乱,他没道理骗我们。所以……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少年似乎是十年前穿过壁垒来到此处的?”
“嗯。”
“你先退下,我会在暗处观察。”
中年男子脸色微变,不敢置信道:“老祖您的意思是……您要亲自看看?”
“退下吧……”声音渐露疲惫。
中年男子脸色渐宁,望着那片黑暗沉默了数息时间,然后转身离去。
中年男子走在光线昏暗的通道内,悄无声息,步伐看似极慢实则极快,隐约看到脸上勾起一抹弧度,似乎心情不错。
中年男子来到一扇石门前,伸出一只手贴着石门一处凹陷的地方,手掌微微泛起光亮,然后石门开始转动,光线照射而进,照亮了石壁,照亮了男子的脸。
石门开启,中年男子一步跨出,身后石门缓缓自行关闭。
世界忽然明亮了起来,中年男子脚步不停,向着前方正厅而去,等待贵客临门。
………………
………………
洛晨脚步不停,看着视线尽头出现的一片宅邸,心里明白,这里应该是白家了。
宅邸依山而建,占地极广,连绵成群。
三人脚步不停,只是瞬间便来到宅邸正门前,门口护卫见着三人开口道:“家主已在正厅等候多时,里面请。”
洛晨和林曦月并肩走在林慕白身后,微微低垂着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一路走来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发。
一路走过亭台楼阁,一片紫竹林后终于柳暗花明,来到白家正厅。
“林兄,贵客临门,快快请坐。”
主位上一名中年男子站起身,看着三人前方的林慕白开口道。
“白兄,客气。”
林慕白上前几步坐在中年男子,也就是如今白家家主白洛云的右下方。
洛晨与林曦月两人则安静立于林慕白身后。
洛晨微微抬头,眼帘微垂,仔细打量着大厅内。除了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正厅内还有一位中年男子,两位白发老翁以及三名少年少女。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面相平凡,神态宁和,看着林慕白缓缓开口道:“林兄来此所为何事,我们彼此心知肚明,那么我们双方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极不爽利显得小气,也没意思。林兄认为呢?”
正是如今白家家主的中年男子白落脸上带着散漫的笑意,显得很是平易近人,静静地看着下方的林慕白,等待对方的答案。
“各取所需便是,各不相亏如何?”林慕白微微点头,开口道。
白落笑而不语,不知是何意味?
忽然,洛晨眉头微皱起来,感受着身上那道炙热且肆无忌惮的目光,微微抬头。看到的是一张俊逸的脸庞,只是此刻那张脸上尽是冷厉,目光尽是冷意的将自己盯着,似乎隐有敌意?
洛晨心头疑惑,心想自己似乎并不认识对方,那么对方这敌意从何而来?
白落笑意不减,道:“林兄,不如……”
“用实力来说话吧……”林慕白抢先开口道,脸上神色散漫。
“如此甚好。”白落笑道:“那还请林兄移驾……”
………………
………………
厅内数人移驾厅外,仆从立即准备好椅子一应事物。
厅外有一处小广场,约莫方圆百丈左右,四周则是一大片紫竹。
洛晨眉挑欲飞,看着那个不仅丝毫未曾掩饰敌意,且隐隐露出杀意的少年,神情微惘,目光渐冷。
众人坐定,白落转头对着身旁的少年说道:“牧儿,此次切磋点到即止,只分胜负,不可斗狠逞凶。”
身旁少年微微点头,目光仍旧不肯挪开分毫,死死地注视着云落晨,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缓步走到场间。
林慕白看着洛晨微微点头示意,林曦月则眼神鼓励,笑颜如花。
洛晨转过身,身影一闪掠至场中,面对少年一丈左右站定。
“白家,白牧。”声音不带丝毫情绪,生硬无比。
“林家,洛晨。”
场间有雷声响起,一只拳头在话音未落地之际,挟着滚滚雷鸣呼啸而至,直奔洛晨脑袋。
“白家的奔雷诀么?”洛晨低声喃喃自语,眼神专注的看着那只恐怖的拳头。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而拳头来的也极快。洛晨屈腿向右踏出一步,体内灵力瞬间涌至右腿,然后持续向下,灌进脚掌。与此同时递出一拳迎上那只拳头,双拳相触,一丝丝雷芒如同小蛇一般,攀爬上洛晨的拳头。
雷芒小蛇在洛晨的拳头上发出“嗤嗤”声响,拳头上的灵力光辉都黯淡了一瞬,两只拳头短暂相遇然后分开,就在双拳分开的刹那,白牧的一记鞭腿就到了,气浪翻滚,周围的灵力都泛起波澜。
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洛晨提前作出反应,右腿一记鞭腿抽出,然后肉眼可见的气浪自洛晨脚掌蔓延而上,来到拳头上将雷芒小蛇尽数撕成粉碎。
“嘭”
两记鞭腿狠狠地撞击在一起,洛晨一跃而起,右腿微曲,狠狠压下。
白牧收腿后退,一退数十丈,所过之处石板尽碎。余劲未消之际白牧止住退势,双腿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明亮无比。白牧眉头微皱,面色冷厉,旋即开始奔跑,手中灵力光亮渐要凝为实质。无数拳影在空中闪现,随即消失,再闪现,如此往复,不知出了多少拳?
洛晨低头,看着手掌,那儿什么都没有。但是下一刻,一抹光亮在手掌心亮起,瞬息之间化为一柄小剑,剑身通体金黄,剑尖微寒。
白牧的速度很快,快到一连串残影在白牧来到洛晨跟前,仍旧没有消散。
白牧身后雷声滚滚,狂风大作,烟尘大起。
洛晨双眼微眯,一剑刺出,简单直接。
“叮”
剑尖刺在那只拳头上,拳势稍止,然后雷霆再起,剑尖崩,剑身崩……洛晨退,感受着那股巨大的力量,脸色平静,微微摇头。
拳头一进再进,威势不断攀涨,周围的灵力被压迫的四散逃逸,恐怖的罡风刮得洛晨脸庞生疼。那只拳头一往无前,端的是强势无双。
忽然,白牧眉头皱了起来,心头忽生警兆,毫不犹豫逆转拳势,强行后退。只是瞬间灵力逆流而回,手臂上尽是崩裂的小洞,鲜血横流。
白牧对此视而不见,暴喝一声,速度再快几分,一瞬间暴退数十丈,唇角溢血。
“唉”
场间响起一声叹息,声音来自白落身后的少年,长相和白落有几分相像。
林慕白微微摇头,脸上尽是笑意。
白落仍旧面色不变,心头却悄然叹息一声。
林曦月眼睛亮了起来,脸上尽是骄傲。
…………
…………
就在这时,白牧头顶忽然暗了下来,白牧抬头,于是明白了大哥的叹息从何而来。
白牧强行咽下喉头的鲜血,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人——洛晨,脸上的狠厉意味褪去一丝,眼神复杂。感受着周围的空间尽数被锁定,自己退无可退,自嘲一笑,瞬间抽光体内所有灵力,作最后一击。
洛晨从天而降,起始个小黑点,等到视线清晰,场间众人才听到九天上传来的滚滚雷声。
白落身旁原本闭眼的两位老人在这一刹那瞬间睁开双眼,精光四溢,眼神骇然,久久不能平息。
白牧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洛晨暴烈的一击。
洛晨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身影渐渐模糊起来,化为一道流光。
“轰”
那抹流光自天上来,狠狠地轰在白牧的身上。
恐怖的声响响起,随之烟尘大作,隐约可见的光明透过烟尘而出,渐渐地,光明敛去,烟尘渐散。
场间出现了一个方圆数丈深数丈的大坑,白牧单膝跪在坑内,气息萎靡,微低着头。此刻的白牧浑身是血,衣衫尽碎,露出里面染血的软甲。软甲表面染血,沾着些许灰尘,血腥且肮脏,与之前判若两人。愈发衬得甲面的光亮微弱其来。
即使软甲护主了白牧的身体,可是恐怖的力量仍旧透甲而进,鲜血顺着破开的小洞流出。白牧脸上苍白无比,唇角鲜血不断淌落,眼睛也黯淡无光。声音却仍旧平静,即使受了如此重的伤仍旧没有一丝颤音:“虽然我仍旧不认为你能守护的了她,可是事实证明接下来我并不能在做些什么。”
洛晨顺着白牧的视线,看着那个少女,心头的疑惑解开,心想原来如此。
林曦月感受着白牧的目光微微蹙眉,心生不喜。
白牧自嘲一笑,苍白无比的脸上狠厉褪去,归为淡漠:“不过输了就是输了,我自不会争辩什么。”说完,白牧挣扎着起身,用尽最后的力量跃出深坑,咳嗽不止,一瘸一拐的向着厅内走去。
洛晨沉默,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面无表情,仍旧滴落的鲜血拖出一条血路,满是血腥。
洛晨回过神,看着那些鲜血心生惘然,很是不解,为何战斗中自己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严格来说这应该是洛晨修行以来的第一战,虽不是生死之战,却仍旧凶险无比。战斗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整个过程非常简短。
场间众人表情不一,林慕白笑意不减,显然早有料到。林曦月静静的注视着场中少年,眼神温柔。
白落眼睛微亮,暗含期待,对于白牧的伤势恍若未觉。身旁两位老人眼中精光渐敛,归为平静。那位自始至终很是平凡的中年男子眼神玩味,眼神闪烁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父亲……”
“慕云,你去”少女正欲开口,便被白落开口打断。少女脸色阴沉,忿忿不平,但也并未再开口。
身后另一位少年微微点头,缓缓迈步走向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