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就几处擦伤,还有就是体能透支出现的晕厥,其他应该没太大问题,待会估计就能醒,观察一夜,明天一切正常就能出院,呃——”
裴见海从胎息镜界中清醒过来,就听到一个陌生的话语声,猛地忆及现处于一个陌生的天域,几乎是动心起念间,整个人就刷地一下坐在了病床中,刚要碰到其身体的体温计,更像是遇到一堵无形的墙,竟被阻滞得不能向前分毫。
这等异状,把一边对着苏见山做医嘱,一边握着体温计想测病人体温的医生吓了一跳:
这龙精虎猛的样子,还是个体力透支的病人吗?还有这体温计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人会传说中的气功?
一旁的医生陷入了困惑和震惊中。
苏见山恰好正低头看手机,并未发现裴见海的异状,倒是听到医生的话,松了口气,自己学雷锋,到广场附近的这家社区医院,叫了一个急诊医生和护士,三人把这位大叔弄进来救治,可不希望对方真的有啥重病和危急情况。
“大叔,你没事吧?”苏见山对着裴见海晃了晃手。
“唔,小兄弟,多谢你,”搞清楚状况的裴见海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定是眼前这个自己来到这方天域,所见的第一个少年人救了自己,至于这个四面白净,还有好多奇怪物事的房间,应该就是家医馆了,看起来比自己以前生活的天域还先进得多。
转念间,裴见海收敛了所有气息,看着就像个普通人。
“医师,老夫没事,不用再费心了。”见浑身白大褂的医师,又尝试着往前捅了下体温计,发现刚刚的阻滞感消失不见,一脸迷惑的样子,裴见海赶紧婉拒道。
想自己堂堂中州第一高手,五行兼修,更是千年来唯一一个达至破天镜的修行大家,如若不是破碎虚空后,心神荡漾,陷入追思,再加上那个诡异的大铁杵似的东西,何至于会沦落于这方天域。
现在看来自己不过是受点轻伤,休养一小段时日,必定可以再次纵横千万天域。
一旁的苏见山可不知道刚刚一小会,裴见海和医生间所发生的事情,更想不到他无意间搭救的,可是一位纵横四海的逆天级大宗师,看着医生似乎有点疑惑和尴尬,赶紧上前对着裴见海规劝:
“大叔,还是让医生好好瞧瞧,别遗漏了什么情况,这样也好安心是不是?”
眼前少年人热忱的规劝,让裴见海心里一暖,人多嘴杂,自是不好解释和演示自己中州第一高手的牛逼事实,只能苦笑道:“那有劳医师了。”
检查半天下来,确认没什么事,医生甚至催促着裴见海出院——这里是社区医院,床位本就有限,还得预留给深夜急诊的患者。
取药处拿好药出来时,苏见山发现病房中,已经不见这个满嘴古韵的帅气大叔,赶忙追出去,发现对方正站在医院的停车场内,一席白衣在夜风里微微晃动,一头仅用一根绸带束着的长发,神奇地由不久前的蓬乱,变得乌黑柔顺起来,看过去还带着些许不羁和率性。
这情形,活生生是洗发用品使用前和使用后的场景啊!
难不成大叔是哪个片场跑出来的?
心里掠过一丝疑惑的苏见山对着裴见海喊道:“大叔,药已经取好了,对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苏见山不知的是,此刻的裴见海,正对着远处灯火阑珊的高楼大厦,及更远处的星空,生出一种难以压抑苦闷:
自己终于成为千年来,中州大陆唯一一位修为达至破天镜的大高手,可是,又能如何呢?纵使看遍万千天域的风景,玲珑不在,这余生漫长的孤独与风情,说给谁听?
“大叔,你没事吧,有什么病痛,你要说啊!”凑近过来的苏见山,见裴见海眼神涣散,眼角还隐含痛苦神色和泪光,关切地道。
“少年人,我没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裴见海见这热心少年,为自己忙前忙后,自己还沉浸在心绪中,都忘了问恩人姓名。
在裴见海的认知里,苏见山可算救了自己一命:身处陌生天域,浑身虚弱得,来个稚龄小儿都能手刃了自己。这种情形下,少年人好心救助了自己,可不就是救命之恩。
“大叔,我叫苏见山,苏州的苏,见识的见,青山的山。”看样子,眼前的大叔只是有些心事,而不是身上还有啥病痛,苏见山就又问起了之前的问题,“大叔,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还有你住哪儿,我好送你回去。”
“苏见山,见山,好名字!”裴见海闻言对着苏见山微笑道,“我叫裴见海,裴相国的裴,嗯,见识的见,沧海的海。”
看着有些错愕的苏见山,裴见海接着道:“见山,见海,是不是觉得挺有缘的。我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暂时也回不去了,见山,老夫也不矫情,能否再叨扰下借个小地方给我,只需打坐调息,过个三五天就成,到时,我恢复过来,就自行离去。”
“成,大叔,我看你虽然神神秘秘的,但不像个坏人,要不嫌弃,你暂住在我家里吧。”
“嗯,好!”裴见海一副我不客气,到你家是你蓬荜生辉的傲娇样。
不过转瞬间想起一事来,脸色微微一变道:“见山,对了,这附近哪有出恭的地方?”
看着苏见山迷惑的神色,裴见海愣了下反应过来,接着道:“就是茅厕。”
苏见山无语地指了指停车场南边角落里的洗手间。
…………
不一会儿,裴见海就神清气朗地从洗手间出来,嘴里还啧啧称奇,干净、新奇之类的词汇不断。
待到在医院大门等车时,裴见海更是一副石化了的模样:
那闪烁着红白炽光的“移动铁甲”,跑在从未见过的,如此平坦整洁的道路上,铁甲里是一个个的人,即使“铁甲”的速度再快,也逃不过自己的天眼通,只是那里头的人,似乎很少见到心情舒畅的,多数人都或郁苦,或伤悲,或沉闷无语,或拧着眉头。
看来这方天域的人们谋生颇为不易,唔,可能比中州的平民阶层还苦。倒是,格物造作的水准真是令自己大开眼界。
上了车的裴见海,抓了下车门上的门把手,这辆奇特的四轮“铁甲”不用畜力拉动,自己神识探查之下,也完全感应不到任何天地元气或法阵的驱动,居然能飞快行驶起来,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原以为这方天域的人,全然没有修行的气息,肉身之脆弱远超自己生活的中州民众,没想到在造物上竟是如此的巧夺天工。
新鲜劲里,完全没了中州第一高手的风范。
“对了,裴大叔,裴相国是谁啊,居然取‘相国’这么霸气的名字?”
一旁的苏见山,无聊间突然想起来,裴见海介绍姓氏时,提及的“裴相国”,当时就觉得这名字忒牛X了。
“裴相国就是相国大人,他在中洲可是妇孺皆知的人物,一时顺嘴提到了,呵呵。”
“中州?陈氏王朝?相国?大叔,你这是逗我玩吗?”苏见山疑惑地转过头盯着裴见海。
“臭小子,我裴见海这么多年,还没跟谁撒过谎呢!”裴见海瞪了苏见山一眼,“中州就是我生活的地方,陈氏王朝是两千年以来统治中洲的世俗政权。”
“大、大叔,裴大叔,”苏见山无力地道,“您老人家说的笑话很冷知道不?”
“混账,我中州裴见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还有欺瞒你这小子的必要?”裴见海皱着眉头续道,“是了,万千天域,破碎虚空这些事,确实离你这个异域的凡人太遥远。”
“罢了,总之,你就当老夫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裴见海有些郁闷地对着苏见山摆摆手。
“到了,哥们,总共15元!”
刚想回话的苏见山听到的士师傅的提醒,赶紧掏钱结账。拉着裴见海出车子时,司机大哥还对着苏见山微笑道:“这位大叔是说书的吧,哈哈,我是第一次遇到车内乘客聊的话题,居然无从接嘴的情况。”
看着调侃后远去的出租车,苏见山吁了口气,对着裴见海道:
“大叔,我们到了。还有,你别为难自己编冷笑话了,说了让你住个几天,就一定做到,不赶人的,OK?”
“冷的笑话?小子,你是在消遣我啊!”
“您编了半天,我都不知道中州在哪,干脆您说您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还比较信。”
“你居然还能猜到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子,还是有点见识嘛!”
苏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