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皱着眉摆摆手道:“你啊,就是这么感情用事,要发誓找他们去,对着我发誓有什么用!再说,你除了家里有几个钱,又有何能耐?人家越氏难道比你穷吗?赴什么汤?蹈什么火?”
一串问题堵得姜孝无言,陶然才住了嘴,又问他头疼不疼,肚子饿不饿等语。
姜孝生了一会儿闷气,架不住人嘘寒问暖,心又软了,只觉得陶然不过是商人的本性,重利轻离别,也不好再怪他。陶家和姜家毕竟是世交,他实在不想和陶然生分了,于是劝道:“如许,我知道景国习俗,将女子的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可三妹真是极重情义之人,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计较那件事?咱们还是结拜的兄妹,如何?”
陶然面露难色,显然他也知道阿星一行人对姜孝情义深重,但是心里始终过不去那个坎儿。在他们陶家,女子若是失了节,那是必须自尽的,若是有不愿意自尽的,可以直接绑了石头扔在井里淹死。
可那越氏虽是景国后裔,却是地地道道在严国土生土长的人,严国人最开放,夫妻不和可以离婚,一个女子改嫁多次也不会受人唾弃。陶然想到这里,只好说:“你的心思我知道了,我以后不把她当做女子,只把她当做兄弟,如何?”
姜孝听了这话,总算满意的笑了,道:“多谢大哥体谅。”
陶然笑了一声道:“行了,难得你叫我大哥叫的这样心甘情愿。那你好生休息,我们就在这景城将养几日,等你身体好了,再启程吧。”
出了姜孝的房间,迈着随随便便的步子回了自己的房间,陶然往身后一看,确认四下无人,便进屋锁上房门。门内传来一阵阵低声的打骂,不时还夹杂着女子的哭声。
陶然将一腔的怒火通通发在那名叫婉娘的歌姬身上,抽了花盆里固定菊花枝条的一根藤条就打,藤条呼呼作响,直打得婉娘雪白的肌肤上满是伤痕,触目惊心。他一边打,一边嘴里骂着:“混账东西,一群混账东西!没脸没皮的小娼妇,多管闲事!叫你多管闲事!”
打了还嫌不够,又把她按在床上蹂躏起来。
婉娘本是皇城妙乐居的头牌歌姬,平日里恩客都众星捧月的宠着她,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只在陶然身下嘤嘤哭泣,直哭的嗓音沙哑,眼泪流湿了半张床。
陶然她哭得心烦,揪起他的头发恶狠狠的说:“你再哭,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婉娘吓得收声,咬着牙任他蹂躏。陶然发泄之后,拎着裤子扬长而去。今夜他大概又要宿在景城某个妓馆的某个女人怀里了吧?
婉娘拿被子裹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只觉得心如死灰。
她躺在床上哭了许久,又累又饿,实在受不了了,方才拖着受尽摧残的身子起来,挣扎着穿好衣服。她扯着嗓子叫了两声“来人”,却始终没人回应,勉强挪到门口,推开房门,却发现半个西厢都未掌灯,陶然竟带着所有人手出门寻欢作乐去了,连个使唤的丫头也没给她留下。
婉娘十分心寒,瞧着那边厢月光底下幽幽一口古井,一时想不开,便闷头跳了进去。
景城虽为越氏管理,却因为越家本家早已不在景城,所以竟没有大宅,只有归越家所有的各处产业。阿星他们此番落脚的地方,就是越氏名下的一处庭院,这里本来是租给那些远道而来做生意的客商居住,如今主人家回来了,就打扫给主人家住。
姜家和陶家的商队也歇在里面。陶然和姜孝他们住西厢房,阿星和严思照住东厢房。两边厢房隔着一个庭院,庭院里树木森森,秋菊婷婷。
已是深夜,阿星伤口疼得睡不着,起身叫阿茶。本来大夫给她开了一副止痛药,喝了之后人晕乎乎的,浑身上下都会麻木,失去知觉,可那种药最是伤人神智,不敢给她喝多了,只好疼得受不了的时候给一小口,暂时缓一缓。阿星叫了两声,阿茶方才推门进来,脸色不大好,说是院子里有人投井自杀了。
阿星吃了一惊,忙问是谁。阿茶端了一只很小的玉杯来,里面有大约刚够一口的黑色汤药,一边服侍阿星喝下,一边道:“说是陶家公子从皇城带回来那个歌姬……幸亏发现得早,那井水又浅,或许还能救得回来。奴婢去看了一眼,那脸上手上全是伤痕,不知道受了怎么样的虐待呢。”
那药入口极苦,又带着一阵阵麻痹之感,阿星只觉得满嘴都像针扎一样,口水一汩一汩的渗出来,连吞了好几口,才缓过来,道:“怎么会这样?我记得之前在路上,陶大哥还很疼爱她呢。”
“谁知道呢?男人喜新厌旧也是常事。许是路上遇到劫匪,损失了货物,陶家公子心里不顺,拿她出气,也是有的。”阿茶一边揉着阿星受了伤肿起来的腿,一边说。
阿星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理解。这世上也有她厌极了的人,有时真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遇到截杀的时候,为了活命,她动起手来也并不留情,可若是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人……她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
可陶然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大夫给看过,开了药了。总是在我们院儿里找到的,所以打扫了一间下房,把人抬进去了。”
“既然这样,你叫一个小丫头子过去照顾她吧。能救活一条命也是好的。”
“是,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