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这才如梦初醒,惊觉父亲竟是把整个身家都压在自己身上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阿茶那日竟忍不住哭了,说自己丝毫不管目前处境,只知道一味的伤心。她以为只是阿茶在外面受了乌勒珠的委屈,才会这样,却原来,阿茶早就已经知道,嫁进东宫,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不仅仅是几个人的安危系于她一身,而是一个家族,是整个越氏的安危,都系于一她身!她哪里还有时间去沉溺与好友亡故的伤痛?
阿星沉默不语,身旁二人也静静侍立,一言不发。直到阿星想通了这里头的利害关系,抬起头来看着他二人,阿酒才开口道:“郡主可明白了?”
阿星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的看着铁奴道:“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护得越家上下周全。”
阿酒和铁奴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阿酒道:“想明白了就好……对了郡主,还有一个人也和我们在一起,就是那个姜孝,郡主可要见他?”
“姜二哥也在这里?”阿星吃了一惊,“他怎么会也在?”
“郡主被劫,他上前想要营救,被劫匪一块儿抓走了。咱们救了他出来,就在隔壁屋。他被人打晕,头上受了点伤,不过不打紧。”
“姜二哥受伤了?快带我去看看他。”阿星说着便要下床,阿酒连忙上去扶着她,一摇一晃走到隔壁,见同样是四四方方一座小屋,里头放一张简陋床铺,一张四角方桌,两把椅子,一盏油灯。室内昏暗,能听见姜孝的呼吸声。
阿星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姜孝的肩膀,又叫他的名字,姜孝方悠悠转醒,侧脸看见是阿星,连忙一把扶住她的手臂道:“越三妹,你没事吧?”
阿星点点头:“我没事,还要谢过姜二哥出手相救。”
姜孝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我哪里有什么本事救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劫匪的真面目,就被一下子打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
他听见越星叫他“二哥”,直想起那陶然同他说的一番话,什么萍水相逢,酒桌应付,又是什么失节之人,不能交往。再看此时她的一脸关切,只觉得心中过意不去,不自觉的说:“三妹,对不起……你就当错认了我们这两个哥哥吧。”
越星不解:“二哥何出此言?你肯不顾自己安危来救我,小妹感激不尽,何来错认一说?”
姜孝无法将陶然那些难听的话说出口,又看阿星双目真诚,满是感谢与关切之意,根本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子竟然遭乃兄强迫,失了清白。于是心下抱着几分侥幸,觉得那些事情也许仅仅是谣言也说不定,她和她哥哥只不过因为嫡庶问题有了争吵,并没有发生那破坏人伦之事。于是他鼓起勇气,决心要问个水落石出。
“三妹,那日在客栈……我和你大哥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有起子人不干不净的嚼舌根子,说……说你那庶出的哥哥,竟逼迫于你……”说到这里,姜孝已经尴尬的红了脸。
阿星听到他忽然说起这些话,也是同样尴尬,只低着头不语。
姜孝见她并不十分反感,索性干脆的全部说出口:“那起子人嘴里不干不净,毁人清誉,只要三妹你告诉我那****和乃兄不过是争吵,并没有那起……有悖人伦之事,二哥立即替你打断那起嚼舌根子人的腿!”
阿星听了他这话,心里甚是感动。可要如何回答,心里却是犹豫不决。
那天晚上她确实与严思照演了那样一出戏,看严思照的意思,就是存心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有过这样一件事。可现在姜孝这样替她维护清白,这份好意实在让人难以拒绝。而铁奴和阿酒,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太子近日的各种行为甚为不满。
阿星此刻都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是继续听从太子的命令,对外宣称他们确实有过;还是站在铁奴阿酒一边,阻止太子为达目的为所欲为,不把越氏放在眼里;还是为了不让姜孝担心,索性告诉他自己很好,并无被强迫之事?
阿星的犹豫,在姜孝眼中,却被当成是默认。他心中那份侥幸,被阿星那犹豫不决的目光割得一点不剩。他嘴里喃喃道:
“三妹,你真的……”
阿星见他的模样,索性也就承认了:“二哥,你也不要担心……大严国旧俗,兄妹……亦是可以成婚的。”
“那怎么行啊!”姜孝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口道,“兄娶其妹,这样有悖伦常的事情……这怎么行啊!”
阿星见他连连摇头,也不知是恼她和庶出长兄之事,还是别的什么,只得说:
“周景二国没有这个习俗,不能接受也是自然的。不过……二哥不必为我担心,对于严国女子而言,失了贞洁,并不是不能活的事情,何况哥哥他……他大约也是会娶阿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