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周城雪蜀中寻父，楚老五聚贤宴友
周城雪自蜀中水患，未归蜀中，不知老人周龙如何，甚忧，城雪说谢老曰：“尝儿蜀中，无周公不可至今日，但愿蜀中往。”谢老忧城雪一去不返，故不许。
庆历廿五年[205年]夏，周城雪受屈出正龙，投姨母途间，生寻父之念，故折道蜀中。行千里，须挥去，剩无几；则见褴褛者蜂出，民生日忧，感触万分。入夜，借一宿。室中祖孙二，妪曰：“官人行甚？”城雪曰：“酹酒凡间不曾洒，老父之恩亡以报；今走蜀中，谓父祭母。”妪曰：“善。”出一者曰丁谋[200－]，年六岁，未尝用新衣，忽啼求之。妪异焉。城雪谓故。妪曰：“子不孝，媳不贤，尽折去，何以赎之有？”城雪闻得神伤，卸衣装，散余须，翌日别。
人生如水，百转奔走；城雪半乞与周家，问途中：“周龙安在？”答不见。问：“周虎安在？”答前院高楼。城雪飞顾前方，那高楼三丈，伟也；如户外见一翁，谓：“周虎？”翁许之。城雪拜谓叔。翁曰：“吾但无远亲。”城雪曰：“吾乃周城雪，与蜀中见父。”翁不色，疑之投；答不有。城雪谓：“安处？”答不闻。城雪谓：“音信？”答失之。遂归室掩户。
城雪且出，叩拜高邻。内出一人名周茂，曰：“何人与此作甚？”城雪曰：“乃周城雪，如荆州谓父。”茂闻言，迓入上待，曰：“人之情义，贵在记忆；返乡谓父，即非不孝子。”城雪曰：“天下人父母之下，九洲之上；故孝为上哉。孝以父同，非与父异；区区远荆州背父，去蜀中违父，何孝之有？”茂曰：“事非所欲，公子勿自责。”城雪遂谓：“严父？”茂慨曰：“自水患寻儿不见悲剧痛，迁外不返。”城雪谓：“音讯？”茂曰：“初迁亦返几次，此十年不见。”城雪谓其故？茂痛曰：“尊君失子时，弟嘲：‘无后之室，天逝其礽。强求之余，自取其辱。’尊君痛：‘人有善举，心有慈见；伯仲同出，缘无情面。’迁出不见之。”城雪甚痛心。茂又曰：“弟之恶，谓不德之心终亡途。且尊君有奚贵之子，益由心起；此乃尊君之幸也。”城雪闻言，亦悲。
周茂将视城雪，思索少许，谓曰：“忆往日，公子许了周能女？”城雪曰：“区区无记此秋，公细言之。”茂闻言，叹曰：“七岁之子，焉明旧事？”城雪探得言中意，遂谓曰：“且之何处？”茂曰：“自公子不归，疑亡；故适周信。”城雪又谓：“周信何处？”茂曰：“出此三里，直走即是。”
城雪听得，即拜辞周茂，奔谓周信，与室外。前引小厮挡路，斥曰：“何来野人？不谓。”城雪欲走。后引一言呼乃人。城雪回视此人，浓眉粗目，腰肥身壮；答曰：“周城雪。”此人大喜，曰：“吾乃周信。”遽引城雪入舍中，唤妇曰：“城雪归来。”仓奔出一妇，清秀专丽，正是周小琳，见得城雪，色曰：“善哉。”遂入内避客。酒三盏，城雪请辞。周信夫妇挽不得，贱曰：“他日有时舍下客。”城雪乃应，就奔三丈，回告夫妇曰：“若见吾父，莫忘告之。”俱言诺。
城雪奔蜀中欲见，不果，惙也；与母之旧地，朝天谒拜。祭罢，欲远蜀中。溘前来一人，呼曰：“城雪归来，老天有眼；但与庐中叙。”顾来人，须白眉苍，欢脸忺形，城雪叩：“尊称？”答曰：“周能。”城雪闻言，即上前拜谓。周能挽之，随将入庐中，盛待之。城雪但记周茂之言，故谓曰：“闻琳适之信。”能曰：“其心属君也。”城雪顿惑，问其故。能曰：“自走十载；长夜之梦尽君，长言之语尽君；纵适之信，仍云君不亡也。”城雪亡以应。宴罢，辞曰：“若见吾父，请言之。”能然其说。
绵州有人名东方雄[178－227]，字子恭；其父东方新怀大志，卒而雄承志。今东方雄闻聚贤山庄广邀天下士，携邹氏来访。时昃，前有新爷客栈，入呼酒饮。呼至，差邹氏奉酒。邹氏名小红，为卑下生，饱受欺凌，自适东方雄，仍是之。饮间，外入一人仪表众，雄邀其同席，叩其姓名。答曰：“吾乃荆州谢无病，此蜀中谓父；今往返途中。”言毕，细顾此人，亦问尊号。雄曰：“吾东方雄，字子恭，闻聚贤大宴天下英豪；故访江都。”城雪闻言，叩曰：“如聚贤山庄，是为何求？”雄曰：“人志求向，人向求成。吾走江都，是为大志。”城雪曰：“失志之人，无为无向；吾智浅术短，恐不能为。”雄曰：“得兄之容，非常者也；何出此言？”城雪曰：“志之千里，一择之有；何明其正？”雄闻言，复视城雪，遽曰：“人无不志，志无不择；奚不聚贤去？”城雪曰：“人生唯择，择善可幸。然择人之失，自之不利；自逊与人，去之人不恭，去之何意？”雄曰：“利不失情义，情义不去，何患无利？然天下人，均有其术；兄虽志浅能弱，亦隐一术无人透，帷知之可明。”城雪然其说。雄大喜，呼小厮弄席调饮，又责妇人盛酒。城雪见状，深为邹氏鸣不平，言曰：“人之有怜，首之我俦；兄勿以。”雄曰：“天下唯女子小人不易训，兄何以此言也？”城雪曰：“此言诧异，今兄千里，何人甘心千责来料理，非夫人不是也。”雄闻而不色。
翌日，东方雄、周城雪引途入。自后来一驹，驹上人呼：“何人何事？”回视驹上人，身高八尺，气宇不凡，腰系佩剑；城雪曰：“吾乃荆州人谢无病，今往聚贤觅友。”驹听得，曰：“与聚贤者，非才即能。”城雪曰：“不也。且非其人不能入焉？”驹言迄，将视城雪，遂曰：“君若寻友，吾谏一人见则益。”城雪曰：“见之真谛，见之受益；见之则益，不凡之人，非择不可；敢问其人？”驹曰：“江都陆文风[181－]。”雄、雪讶，是天下莫不识陆文风。东方雄遽抱拳谓尊称。驹曰：“吾乃皖南李皖，如江都访陆文风。”雄听毕，曰：“久仰李公大名，今日可见，实乃雄之幸也。”皖曰：“以友则诚，诚友则贵；名利不适。若与人友，何仰其名而幸哉？”雄当恧。皖曰：“人生之缘，人生之有，适己者择。求适之人，适我则得；非诚也。”雄无语。
晅高意朗，风催庐荛；聚贤山庄千友宴。庄主楚老五[175－217]，字恭德，怀志怀能；其父楚智逝有三载，家道不落。时，楚五立户外，奉迎千友。友尽天下志，多为地方人。陆文风，字文海，江都七子首，畏江都第一才子；其祖陆潜，字润天，几作文章而后世；父陆平双，字展风，幼患痴疾而不治，卅年早亡；母宁氏，出自旺室，自入陆家，相夫教子，贤德之妇；叔陆无双，字展鹏，好友重仁，时为江都太守。周佩[182－]，字惠之，素来信义，江都七子一；父周鑫为望族后。东门子艳，字远东，江都七子一；父东门扬雄举孝廉，终不可志。贾甚，字丰台，江都七子一；父贾焘为沪折令。程显，字野山，无父母之命，长居定云山，自呼野人；江都七子一。公孙段，字文西，江都七子一；父公孙南子设黉。冯七[178－]，字承先，父亡母养，江都七子一。陈汤[177－]，字先隆，江都学士；父陈堂，字淮南，术杰一方，人赠怀古先生。叶开，字与钧，父叶隆大义，字海深。李皖，字成西；父李天涯为皖南候，父亡袭业。东方雄，字子恭，绵州志士。周城雪，字万里；又名谢无病，字守时，父为荆州谢正天。诺长安，字应德。寥修，字长虹。寂准，字修昌。风云子，生卒不祥。亦有几者，不便略。
聚贤山庄大忻，杀猪弄肴，操盅弄侑。楚老五盛宴曰：“天下能者，聚贤山庄。”俱色；陆文风举饮曰：“人生求才，才者求适，适者求志，志者求成。”周佩曰：“成者求友，无友不成。”叶开曰：“友者天下，落地生根。”李皖曰：“人生若见，唯友居上。”言引周城雪大恧曰：“隔海之人，不知海深；隔山之人，不知山高。”文风回顾城雪，对曰：“山高人为峰，水深鱼为营；仰以人为之。”俱兴；楚五叹文风曰：“江都七子，步步为营，诚犹可贵。”文风谦曰：“知夫莫若妻，知朋莫若友；七子之天，非公不识。”楚曰：“知人知为，知为知向；无愧为七子一。”少时，周佩曰：“宁行万里之坎，不行寸土之坦。”城雪曰：“志行千里，失谋咫尺。”皖曰：“友行千里，不失一面之缘。”文风曰：“人生之友，千金之择。”俱献言；引城雪曰：“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山野之人，不识路远海深。”诸之博弈。此聚贤之仪[1]广颂，为交友佳话。
大宴三日毕，宾客各归庐。周城雪忧不事父，无返荆州欲。楚老五闻得，曰：“周公若无去处，安聚贤为上。”城雪闻而不色，曰：“志短才疏，利无可适。”即辞。后逐来东方雄，谓：“兄长何往？”城雪曰：“志者择志，不择失途；楚公以失而择，吾不能从。”雄曰：“不择楚公，何择？”城雪曰：“名择利择义择情择，适人而异；自有命途。”雄怒然，斥曰：“不择楚公，伸展大志，不智之为。”城雪曰：“志与道合，是共行也；即不共行，何为上择？”雄曰：“吴赞择陈信，先不合，后铸佳绩[2]；故择之则合也。”城雪曰：“奉迎之合吾不择。”遂远东方雄。
注解：
[1]聚贤之仪：本文故事。[2]前朝智人吴赞去投靠将军陈信，不得陈信器重，后来陈信在危亡中，得吴赞之计而脱身，从而开始厚待吴赞，成就了佳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