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给我死!
“嗖!”
昏迷在床上的殇羽猛地坐了起来,眼睛里寒芒闪过,冰冷的肃杀之气迅速弥漫了整个房间。
他又做噩梦了。
冰霜逐渐蔓延,就当温度快降低至绝对零度之时,门被推开了,一切与原先没什么两样,仿佛刚刚只是幻觉而已。
“你醒啦!”
似乎……有人在和我说话。
殇羽将头转了过去。
“那个,你的伤还没好,不可以这样乱动的。”
跟他说话的,是一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身着粗布衣裳,遮不住稚嫩之气。
小男孩赶紧将手上端着的木盆放到一边,怯生生地说道,看样子他是来照料殇羽的。
殇羽皱了皱眉,他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小男孩。自己按道理是身死道消,神魂俱灭才对,为何自己还活着?为何身在此处?他又是谁?
无数个疑问萦绕在他的心头,殇羽没有理会小男孩。
见眼前的俊秀少年仿佛丢了魂,心地善良的小男孩不由得可怜他起来。
眼前这一幕既不是心魔作祟,也不是幻境,那是为何?
念及如此,他直接掀开盖在身上满是补丁的被子,就要下来一探究竟。
刚做出这样的举动,本来捏着衣角不知想些什么的小男孩惊呼一声,“你在干什么啊!呆在床上千万别乱动!否则的话你会残疾一辈子的!”
小男孩眼眶都红了,急出了眼泪。
正奇怪乱动和残疾到底有何联系之时,剧痛顿时从身躯的各个角落喷涌而出,一息不到,殇羽但觉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无处不痛!
自己受了重伤!极其严重,足以致命的伤!
仿佛伤的是别人,殇羽神色不变,张了张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张嘴,殇羽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
不是因为受伤导致的声带破裂,喉咙嘶哑,而是------
稚气未脱的声音!
分明是自己以前的声音!
低下头,殇羽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居然变回了十五岁时的状态!
殇羽喃喃自语道:“那股力量吗……”
小男孩好奇地问道:“什么那股力量?”
奇怪,他怎么一点都不像是受了重伤的人,感觉不到痛吗?
小男孩心里嘀咕着。
“好了,快点躺下。你千万别再乱动了!”
回过神来的小男孩将殇羽轻轻地倒在床上。殇羽还在思考自己的事情,不注意间又被盖上了被子,“不过你还真是命大呢,这种伤势都能活下来。”
“那个!那个!我不是说你该死!你千万别误会啊!”
小男孩生怕殇羽误会,连忙摆手。
“咳咳……”
小男孩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慌乱,继续说道:“放心吧,我爸爸可是这村子里唯一的大夫,肯定能治好你的。晚饭我一会儿送过来的,你安心休息吧。”说到自己的父亲,小男孩不由得自豪地挺起了胸膛,接着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殇羽一人了。身为一名合格的剑修的他,很快就镇定住心神。
独自一人颠覆神州最强宗门天衍剑宗的他,又能有何事动摇心神!
内视紫府,发现情况糟糕透顶。紫府空空如也,赖以生存的剑魂消失无踪。体内那受过仙灵之气洗礼蜕变的剑气,荡然无存。
青霜!
没有!
环顾四周,都没有青霜的踪影。殇羽不顾头痛欲裂,感应起青霜的情况。
糟糕!
他的心不禁沉到了谷底。
青霜的剑灵已经虚弱到了几乎消亡的地步!
“在东方吗?”
他看了看东边的位置,喃喃自语道。
青霜在殇羽心中,有着无可比拟的重要性,重于自己的性命,二者的羁绊紧紧相连。自家族罹难,殇羽更是将其看做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被天衍剑宗追杀的时候,除了张若离暗中援助外,那些所谓的知交好友纷纷闭门谢客,更有甚者为攀上天衍剑宗这棵苍天大树,待他投奔,假意热情接待,暗中向天衍剑宗告密,卖友求荣。众叛亲离,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的,唯有手中的青霜。若无青霜相伴,绝望的自己只会被畸形的仇恨逐渐占据整个身心,了却心愿之后,便会堕入魔道,万劫不复。
若自己没有受伤,感应出青霜的位置,远隔万里瞬息前往其的所在,或是一个念头,就将其召回。现在,这两条途径看来行不通了。
因此,必须迅速动身!
可是,现在的这具身体,正如刚才的小男孩所说,所受的创伤十分严重,殇羽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尽管经过了一系列的治疗,但是对于凡人而言,仍没有脱离危险期,身上的伤足以致命!
是的,对于凡人而言!
真元,修炼者安身立命的真元,一股若有若无,精纯至极的能量在殇羽的经脉中流淌开来。
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水,是世间万物最接近道的存在。至柔,可以治疗万物,至刚,足以毁天灭地。青玄剑诀记载着,这一无上功法正是由某位神秘的上古仙界大神通者感悟水的特殊形态---冰创造出的剑诀,自然可以返祖归宗,归入五行。
随着融水诀的运转,一道道柔和的能量,顺流而上,直至紫府。淡蓝色的真元如丝绸般完全将肉体包裹住,这些真元缓慢地滋润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肉身。每一轮的运转,都会使之得到从内而外的治疗。
速度太慢了。
殇羽从内视中退出,睁开双眼。
性命无虞,但我恐怕是史上最弱的剑仙了吧。不,现在我连剑仙都算不上了。
他的身体退化到十五岁,境界大跌,可谓是极其凄惨。
那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扫了扫四周,殇羽发现,这是一间普通的农家小舍,里面堆满了茅草农具,似乎以前是一处储藏室。近期看来重新被打扫了一番,并没有什么灰尘。
难不成,我回到了神州,飞升失败,所以被法则之力遣送回来?
随即殇羽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且不说这里的房舍构造、农具模样有异于神州,刚刚那个金黄色头发的小男孩自己就从未见过,肯定是异族之人。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骨子里流淌的血脉告诉他,这里不是神州!故乡那份由内心而发的归属感,在这里并没有感觉得到。
思索了片刻,殇羽闭上了眼睛,将注意力放在了真元的修复上。
他明白了,自己,也许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既来之,则安之。
青霜的事占据他的心头,相比之下,就连左手手背上莫名出现的奇怪纹路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至于为什么能听懂小男孩的语言,他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青霜在东边的话……
他抚摸着左手手背,暗自思忖。
“那个……该吃晚饭了!”
弱弱的声音传到耳中,殇羽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是刚才那个弱气的小男孩。
殇羽这才发现时候不早了。夕阳西下,群鸟归林,牧人驱犊,已到了黄昏时分。
“我先帮你换药……”
腼腆的小男孩赶紧说道。
“不必,没用。”
正当小男孩准备动手,殇羽开了口。
“啊?”
殇羽并没有理会小男孩的疑问。
“对了。我叫卡尔,你呢?”
很长时间的沉默。卡尔以为殇羽不会回答自己,正当他失望的时候------
“殇羽。”
“殇羽,从来没有听过,真是个奇怪的姓名呢。”
卡尔瞪大眼睛,显得很好奇。
名字只是个代号,重要吗?
见殇羽似乎没有谈话的兴趣,卡尔忍不住开口道:“当时你真是受了好重的伤呢。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爸爸说你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一检查发现你浑身都骨折了。”
那种力量,无法抵挡,现在殇羽都有些心悸。他自认为一身千锤百炼的剑骨已经是金刚不坏,结果竟然险些化为齑粉!
当然这种事情殇羽是不会对卡尔挑明的。
“爸爸说了,幸好你是个快要进阶的初阶武者,已经摸索出一丝劲道,护住了自己的心脉,要不然肯定早就不行了。”
卡尔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初阶武者?”
“是啊。你难道不是吗?”
“那是什么?”
“额……”卡尔微微一怔,没想到殇羽会问这么弱智的问题,随即用一种打量怪物般的眼光看着殇羽,不可置信地惊呼道:“天哪!你不会真的摔坏脑子了吧!初阶武者就是初阶武者啊!这个年龄修炼到初阶武者,而且快要突破绝对是天才了!没想到你把脑子摔坏了!”
劲道?初阶武者?
殇羽并没有理会同情自己的卡尔,现在他脑海里这两个无比陌生的名词,在不停碰撞。
果然,这里并不是神州。
“怎么了!卡尔,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黄色头发,快步入中年的男子匆匆忙忙地推开门冲了进来,想必是听到了卡尔的惊呼声,觉得有些不安。
“爸爸,我没事。殇羽大哥太可怜了!他,失忆了!”
“什么?失忆了?”
有几分儒雅之气的大叔赶紧走了过来,并且示意卡尔出去。
“你好,我叫罗恩,是卡尔的父亲。你叫殇羽是吧,刚刚卡尔说的。”
殇羽点了点头。
“小小年纪,处事不惊,定成大器。唉!可惜了,你的伤……”
罗恩见殇羽没有露出丝毫的痛楚之色,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面有愧色,露出几分惋惜之意。
严格算起来,罗恩才是他的晚辈。初来乍到,殇羽并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