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她还是想将责任抛给吴略。
可罗氏不爱听这话:“你若是不先应下,能有后来这些事儿吗?”
吴氏愣了愣,看向罗氏微微瞪了瞪眼,若是刚才是拐弯抹角指责她,那现在罗氏已经是在台面上怪罪她了!
吴氏本来也是一肚子火气,连日来诸事不顺,听了罗氏的话她几乎要爆发,可催妈妈按了按她的肩膀,吴氏忽然心里一冷,脑子又冷静下来,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道:“给大嫂添麻烦了。”
对方退了一步,罗氏也没什么兴趣进行这个恼人的话题,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出了定远侯府,马车内吴氏攥紧拳头良久,复尔又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催妈妈看着吴氏的侧脸,叹了口气,温声道:“夫人,大公子是个有主意的,比起夫人来,定远夫人才是他的至亲,夫人要忍。”
这些吴氏又怎么不知道?她郁结难平地又重重拍了一巴掌桌子,随即又忍不住红了眼圈:“当年的吴家早已经不是现在的吴家了。”
吴氏心里清楚着。
催妈妈在心底又重重叹了口气,她亦不知道自己和主子的命运会通向何方,亲密无间的兄妹,如今竟然到需要小心翼翼维持关系。
又或许在定远府人的心中,吴氏早已经算不上吴家的人了。
“在易儿羽翼丰满前,绝对不能和哥哥府上闹僵了。”吴氏缓过气来,冷着脸道。
催妈妈点了点头:“毕竟是一家人,可以共同进步。”
闻言吴氏霍地抬头迅速扫了催妈妈一眼,随即又看向前方晃动的车帘:“但愿哥哥不会不仁义。”
薛仪从书中抬起头,面有异色道:“约我?”
秋阳点了点头。
一大早管事就敲开了秋阳的门,说是有人指定要送信给他。
看了信的内容,秋阳就坐不住了,待到太阳高悬,就匆匆过府禀告此事。
这事实在太大了,要约见薛仪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容御!
自那日在国子监说过话后,薛仪就再也没有认真关注过容御的消息,虽然他一派风流雅致,可骨子里和靖王一样,是只能敬而远之的类型。
薛仪也想不明白对方忽然邀约她是做什么,同私盐与秋猎不一样,如今的薛仪不再明的去趟浑水,容御应该是没有道理约她的。
不过对方的处境比之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对方既然这般胆大,她也断是不能落了下风。
将书和上放到柜子里,薛仪起身道:“走罢。”
意料之中的决定,秋月侧身取下架上的被风,上前给薛仪系上,随即两人出了门。
约见的地点是一家茶楼,茶楼各房都有包厢,甚至有供客人短暂休息的罗汉床,在这样的环境单独约见未出阁的女儿家照理说是不合适的。
可薛仪没有多想。
小二拉开包厢门后,薛仪率先进了屋,屋里还算亮堂,窗口对着楼下的街道。
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薛仪蹙了蹙眉,半道上薛仪思考良久,始终觉得,这是个陷阱。
可是是什么人敢这般大胆用太子的名义叫他出去,也不怕穿帮?毕竟薛兆德是朝廷命官,想要见到太子也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
心念刚动,正准备说话,屋里忽然飘散出一股异香,秋月面色一沉,厉声喝道:“什么人?!”
帷帐半遮的罗汉床上传来细小的动静,薛仪一愣,随即抬脚要走过去。
秋月侧身拦在薛仪前面:“小姐,不妥,还是让奴婢先看看。”
说着从靴子一侧麻利地抽出匕首,谨慎地向罗汉床边靠拢。
秋月小心翼翼地掀开帷帐一角,里面的人忽然动了动,她下意识举起匕首后退了一步做防御姿态。
可里面就没了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薛仪走上前来要去拉帷帐,秋月想出手阻止,却被薛仪一个眼神制住,她抿了抿唇,只好浑身紧绷防备地站在薛仪身边。
薛仪一把拉开帷帐,看清里面场景,两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里面是个衣衫不整,模样却十分俊美的男子!
薛仪一把又将帷帐扯落,秋月饶是再冷面也有些面色微红:“小姐……”
薛仪思绪有些乱了缓缓呼出一口气:“是宁王。”
秋月一愣,方才见到男子身体的尴尬也烟消云散,惊异地问道:“真的是宁王?”
薛仪点了点头。
虽说她也只远远见过宁王一两次,但巧合的是薛仪对别人脸的记忆非常强。
虽说宁王是太子的亲兄弟,可怎么也不可能作出私下约见薛仪这样违背礼数的事。
薛仪当机立断:“快把秋阳叫进来,我们被设计了!”
事情才发展到一半,她暂时还无法推论是出自何人的手笔。
只不过这一局——她万万不可能就此阴沟翻船!
秋阳就站在门口,听到了动静立刻开门进屋。
薛仪沉下脸,将帷帐拉开对秋阳道:“给他收拾收拾一下!”
衣衫不整,若被人看到就真有理也说不清了!
秋阳看向床上,也是面露惊惧:“宁王?!”
秋月诧异:“哥哥认识?”
连她都没有见过宁王呢。秋阳自然是认识,经营秦楼楚馆,别的好处不错,就是见的大人物特别多。
可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宁王怎么这幅模样出现在这里?!
宁王半阖着眼似乎在小憩,薛仪爬到床上仔细瞅了瞅:“他被下药了。”
秋阳秋月面面相觑,是何人如此胆大敢对宁王下药?!
薛仪只道:“赶紧收拾收拾,事情还没有结束!”
秋阳立刻上前给宁王穿戴整齐后,对薛仪道:“小姐,宁王不能留在这里。”
薛仪蹙眉:“可若是他已经被人看见进来了,就糟了。”
茶楼两面都是人来人往的街道,看来对方早就计算过她的路数了!薛仪在心底冷笑。
秋阳略一思忖:“小姐,不如我带着宁王殿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