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下人上了茶水,容宸端着茶杯笑道:“这可是从南方快马加鞭送来的顶级紫笋茶,泡茶的则是远山上融化下来的纯净雪水,各位不妨一试?”
众人好奇的看着茶事依次上了茶,有些跃跃欲试。
薛薇端了一杯茶水,拉了拉薛仪的裙摆,薛仪弯身接过,送到鼻尖闻了闻——
德世子准备的茶当真是不是凡品。
一开始说话的那位世族小姐腼腆地道:“薛大小姐,久仰大名,事实上……曾经我们都觉得谁嫁给宁王的话……会非常……我知道这有点无礼……”
旁边那名叫小雪的小姐拉了她一下,她又如梦初醒,赶忙介绍道:“我是董夏槐,家父就任御史台御史,这位是林若雪,与家父同时御史台的同僚,是以两家关系不错。”
薛仪点了点头:“你们好。”
两人又笑了笑,董夏槐道:“夏槐不善言辞,若有得罪,还望薛大小姐,和欧阳大小姐,海涵。”
欧阳韵含糊地应了一声,薛仪点了点头,又笑着道;“别光顾着说话了,德小世子准备的茶水可非比寻常,你两可别顾着说话浪费了德小世子的心意。”
说着眨了眨眼。
似是没想到薛仪这般友善,两人一怔,忙不迭地应声,端起茶水轻抿一口,眼底闪过一丝惊艳:“真是好茶。”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两人似乎是对宁王和薛仪的传言极为有兴致,看着两双亮晶晶的眼,薛仪只有些好笑——
看来两人也不过忍不住八卦心思罢了。
两人终究没好意思久坐,小聊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待两人走后,欧阳韵放下茶杯:“你啊,戒心也太低了。御史台那些人,关系是乱着呢,你可别随随便便着了道了。”
欧阳韵这话信息量略大,薛仪沉吟了一会儿,只干净利落答道:“好。”
两人又喝完一杯茶,便起身打算去船头喂鱼。
船尾的案几上放了一把琴,和一把琵琶,一个小姐心热的拨了拨琴弦。
几个简单的琴音,却清澈灵动,如玉珠坠盘,又似泉水滴石。
容御三人也被吸引了视线,瞧见了琴,抿着唇笑:“倒是把好琴。”
容宸眼珠一转,兴致盎然地笑道:“不如找几位小姐斗斗琴艺如何?也让太子皇兄和安皇兄瞧瞧各位千金的技艺。”
他的声音说小不小,却是悠悠过了众人的耳。
千金们听了这话,内心都是一喜,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薛仪退了两步,想站得远远的,却撞上一堵人墙。
回头却看见薛易意味深长地眼神。
薛仪冲他嫣然一笑。
薛易也轻笑一声,随即两人默契的拉开了距离。
“别乱走。”欧阳韵一把将她拉到身边,顺着她走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冷嗤一声,“是薛易这小子啊。”
薛仪颔首。
说起来因为出门时没有同乘一辆车,彼此又关系糟糕到几乎不用掩饰,是以她都忘记今儿来了这么一人了。
她目光挪到不远处,那里,薛静正和吴茗背靠着船窗聊着天。
薛静不经意抬眸正好对上薛仪的视线,一怔,随即狠狠瞪了薛仪一眼,便毫不客气将脸转开。
吴茗也是发现了她的表现,看过来也是跟薛仪对了个正眼,想着下落不明的吴松,她不禁勾了勾唇,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
薛仪淡淡看着她,随即漫不经心挪开了视线。
看来,两人十有八九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叶小姐道是昨日伤了手,不若就由慕容小姐开琴,替大家讨个好彩头,如何?”容宸又继续笑眯眯地道。
慕容倾悠然笑道:“德世子抬爱了。话已至此,慕容倾岂有不从之理?”
却带了些刺。
一众闺阁有些泄气。
有了慕容倾开头,几位殿下还听得进她们的琴吗?
她们自知比不过慕容倾,也又更庆幸叶冉冉没有来。
慕容倾弹的是佛曲,《色空诀》。这个题材有点出人意料,可是慕容倾琴技高超,入了耳倒真像在佛寺听禅一般,端庄圣洁,高旷远寂。
容御脸上挂着温和疏离的淡笑,宁王容彦却有些恍惚。曲子不长,却令人回味。一干公子哥纷纷叫好。
慕容倾还没起身,慕容倩就抱起琵琶,弹了一首《阳春白雪》。她的琴技不如慕容倾熟练,却也称得上是悦耳,况且容貌脱俗,光是看着也是一副美人抚琴的赏心画卷。
世家公子自然不会落了她的面子。后来依次上去几个都没有用琵琶,弹了几首柔情似水的绵曲,催得人昏昏欲睡。
直到薛静上去后,薛仪终于振奋了精神。
薛静选了琵琶。她弹了一首《秋月曲》,既不应景还技艺生疏,弹完时自个儿都窘迫地脸色涨红,有几位千金更是齐齐嗤笑了一声。
薛仪抿着唇,微笑起来。薛静玩心很重,而且比起琴棋书画,她实际上更花心思在自己的外貌上。
殊不知——只有内外兼备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薛静弹完,还有几位胆小的千金仍然踌躇着不敢上前,一时竟然没了人了。
众人四下逡巡,欧阳韵果断摆了摆手:“就不用看我了,大家都知道我好的也只有武艺了,总不能让我上去打架罢?”
吴茗抿唇微笑起来:“既然如此,就有我代劳罢,不知太子殿下、安王殿下、德小世子以为如何?”
安王容彦不置可否,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而容御亦是微笑着看向容宸:“你以为如何?”
容宸看着他那双幽邃的眼眸,用折扇啪地打了一下手心,笑眯眯道:“据闻吴小姐琴艺极高,吴小姐愿意主动展示琴艺,本世子岂有阻拦之理?”
吴茗轻轻笑起来,微微一蹲身:“遵命。”随即款步走到琴前坐下。
薛仪捏了捏欧阳韵的手:“内急。”
欧阳韵了然地点了点头:“你去问问那边几个下人罢,这船上应该有地儿才是,路上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