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来到王府的第一晚时,我便知道了,你并非我的歆儿……”凤王爷撑着椅子站了起来,看着‘凤王妃’,神情沉重夹着浓浓的痛楚和难受。
“歆儿从未唤过我夫君,只唤我侨郎……歆儿在临睡前都会吻过我手上为她而伤的疤痕,而你从来没有……歆儿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吃韭菜,从不会让下人做韭菜陷的饺子给我吃,而你却总是夹韭菜陷的给我吃……歆儿会回应我诗画中的意味,而你从来不会……你说你的手受了伤,再不能绘画写诗,可你却连吟也不能吟了,理解也不能理解了……”
“够了……够了……”‘凤王妃’听着凤王爷一句一句的话,似回忆,似怀念,口口声声回忆怀念的却都是她那个姐姐!心里就像被针刺进去一般,疼痛不已,不停的摇着头,死死的看着凤王爷:“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对我这样好?……你对我到底是真是假?”
“我知道你并非歆儿,可是你却与歆儿长得一模一样,起初我不敢相信,不愿相信……直到我看了你的脚心,并没有痣……你真的不是歆儿……可是你又是谁?歆儿又去了哪里?当时凤王府发生了太多的事,父王无故病逝,寒儿大病失忆,卿儿变得冷冷淡淡、沉默寡言……我知道一定是凤王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从小到大就只喜欢吟诗作画,我知道父王和母妃对我并无期望,这一辈子,我最大的成就就是娶了歆儿,有了两个这样的儿子……”
凤王爷说话时看向了凤卿和凤寒,继续说着:“为了母妃,为了卿儿和寒儿,我明白,不能声张,所以我秘密让人调查歆儿的娘家,终于知道了,原来歆儿有一个同胞双生的妹妹……”
“同胞双生的妹妹……为何我从来不知道,苏侯爷有两个女儿,还是双生姐妹?”老王妃定了些心神,十分疑惑的问道,不光是她,整个凤王府,甚至整个京城,似乎无一人知晓苏侯爷家竟有一对双生姐妹!
“是,确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岳父有两个女儿,还是双生姐妹,其实连歆儿也并不知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凤王爷,除了凤卿。
凤王爷沉沉的叹了口气,却是看向了‘凤王妃’,神情低沉痛苦,沉沉道:“还是你来说吧……”
‘凤王妃’看着凤王爷,静静的……随后“呵呵”的笑了起来,笑意十分的哀凉和诡异。
“是,我确实不是苏梓歆,我没她那样好运!”假王妃似乎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天空的烈日似乎更为毒辣了,汗水浸湿了她的发丝和衣衫,一张脸苍白得可怕,模样却咬牙切齿,叫人看了一阵可怕。
“呵呵……她苏梓歆一出生……就被认定是会为整个苏家带来好运的福星!而我!一出生……就被认定是会给整人家族带来灾难的人!是灾星!所以从一出生开始,苏家就只有苏梓歆,从来没有我苏梓媛!”
“苏梓歆她可以享尽父亲母亲、祖父祖母,甚至整个苏家长辈的宠爱,受尽下人的尊宠,所有人都喜欢她,都以她为荣!而我呢……”
假王妃又“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得悲凉,带着恨楚:“我从一出生就被关在暗不见天日的地室里,只有乳娘一个人终日陪着我,我不知道阳光是什么,我不知道树叶是什么颜色,我不知道河水是怎么流动的,我不知道鸟儿长什么样子……我只能从乳娘的话中,想像着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会是怎样的美好……可不是怨也不恨,因为有乳娘陪着我,我并不寂寞……”
说到这里时,假王妃的脸上竟浮上柔色和怀念,那是一种如对母亲般的依恋之色。
“直到我二十岁那年,乳娘得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我用尽一切在我生病时乳娘用过的办法,却都没有用……我想到每日都会有人往密室里送饭……那一日,我守在密室入口,见到送饭的丫环,哀求她为奶娘看病,那丫环似乎是见我可怜,答应我禀告老爷,我知道,她说的老爷就是乳娘说过的我的父亲……所以我等着我的父亲找人来给乳娘治病,或者带我和乳娘出去……”
“我等了不知过了多久,乳娘的身子越来越烫,越来越虚弱,却还是没有人来……我哭着喊着,喊破了喉咙,求外面的人来救救乳娘,却没有一个人前来,没有一个人前来……”
假王妃在说时,院子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包括凤卿,幼时,他经常和凤寒一起随母妃回苏家,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直待他们宠爱有加,一直是慈祥的模样,人人都说母妃命好,有一双慈爱的父母,嫁了一位身份高贵儒雅的夫君,生了两个俊逸聪慧的儿子,人人都说母妃是福星!再看向眼前的女人,冒充了他们七年母妃的女人,亦是他们的亲姑姑,和母妃一模一样的面容,突然的,心里便莫名的疼痛了起来。
老王妃已是由丫环扶着坐起了身子,此时看着假王妃,心里满不是滋味。七年来,她处处针对这个媳妇,是因为有些许怀疑这个媳妇不是以前的媳妇,也因为七年前的大变,她总觉得看这个媳妇处处不顺眼,更因为卿儿对这个媳妇突然的冷淡,而她受卿儿影响,便愈发不喜欢这个媳妇了!如今真相大白,却不知还有如此一段往事……若非有这七年,她定会毫不犹豫的同情眼前的假媳妇。
凤王妃不敢去看假王妃,眼里尽是挣扎和痛苦,这七年来同床共眠,他不是没有过动容。和歆儿一模一样的面容,也几度让他沉迷,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她并不是歆儿,而他的歆儿已不知所踪,或许已被毒害……再想着歆儿留下的一双儿子,他便不能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只能时刻提醒自己,她不是歆儿,她只是有人特意派来监视凤王府的女人!可是……此时再听她那样痛苦不堪的回忆,心里竟不自觉心疼起来……
凤寒坐在轮椅上,紧紧锁着眉头,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些片片断断的画面,叫他好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