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峰上逢仙人,邀我共饮酒一杯。山是好山,水亦好水,云遮雾绕间,自山脚行来一清瘦身影,待得近前,雾散处,少年面容清秀,唇红齿白,端得生就一副好相貌,轻拭发髻露珠,嘴角牵起淡淡笑意,山风拂过,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终于登到山顶了,先找块地方休息一下,再作准备。”说完,摘下背后的双肩登山包,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崖上地面,一屁股坐了下来。
“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群,今夜有得看了,真是生亦逢时啊!”拧开矿泉水瓶,咕嘟咕嘟猛喝了几口,渐渐平复了砰砰直跳的心脏,休息了片刻,便是打开背包,开始搭建今夜露营的帐篷。
不过片刻,一个帐篷便搭建好了,少年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感觉很是满意,不由得吹起了欢快的口哨,哨声回荡在空寂的山谷之间,空灵而悠远。
远处夕阳渐渐西垂,夜色渐渐笼罩,山林间禽鸟的叫声也渐渐微不可闻,少年坐在帐篷边,摘下双耳中的耳机,里面发出一阵歌声,在此时静谧的崖顶尤为清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钻入帐篷,从里面的背包中小心翼翼得那处了一架天文望远镜,口中还喃喃自语着:“嗨,这东西看着就高端,只不过是略施小计便把它从胖子手中骗了出来,嘿嘿,今天我王公子要好好爽一把。”
组装完望远镜,王朗静静等待着流星群的出现。山风吹过,初时还感觉清风拂面,在酷热的夏日正当其时。然而,久坐崖顶,月色更深,没了夕阳的余热,即使身着外套的王朗也感受到了阵阵冷意。
看着夜空一点点亮起明灯,忽闪忽闪的,仿佛那些遥远的新星也被冷冷的山风吹得轻轻颤抖,紧了紧外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王朗打了个响指,忙在背包里翻找起来,片刻之后,手中多了一瓶用矿泉水瓶装的低劣白酒。
忙不迭打开瓶盖,灌了一口,被呛得直打咳嗽。噙着眼泪,不由得苦涩地一笑,“哎,这种白酒真是烈性,也就山脚下没能找到别处酒家,不然也不会卖你啊。”虽说白酒质量不好,但自喉间直往腹中,突地升起一股暖意,冲散了周身的寒冷,王朗又喝了一大口,就在迷蒙的双眼微眯的瞬间,他看到了一点一闪而过的亮光,“流星!”
王朗大叫一声,连忙翻身而起,将眼睛对准望远镜,往那夜空看去。
先是稀稀落落的一两道光影,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仿佛天降火雨,蔚为壮观。王朗一时看得痴了,也加上酒精的作用,竟是不知不觉拖动着望眼镜往山崖边探去。
此时迷在其中的王朗并未发觉,自己的身子离崖边不过半步距离,而望远镜一脚也即将踏空。
映入眼帘的是流星群最后的爆发,在王朗的目光中亮如白昼,就在结束的一刹那,望眼镜猛地往下坠去,牵动着紧握镜架的王朗也踉跄着翻身落向了崖底。
脱离开镜头,望着恢复原貌的夜空,一轮圆月映入眼帘,是那么的明亮皎洁,在繁星点缀的空中,静静悬挂。
“噗通!”重物落水的声音自崖底传来,不过四周冷雾缭绕,荒无人迹,王朗因为受到水面重击而遍体鳞伤的身体,落入了这片寒潭之中,渐渐下沉,在与并不很深的潭底相撞之后,渐渐平静下来。
丝丝血色,从王朗的嘴角渗出,因为磕碰而破开的额角也血流如注,生命垂危。真可谓造化弄人,刚刚活生生的英俊小子,此刻却将要死在这片荒无人迹的冷水潭底,即使尚存有一口热气,但也是如残烛一般,不过片刻便会熄灭散去。
但世间往往也存在一些出人意料之事,也许是这片天地永久保持神秘,让人探寻不透的原因所现。
潭水并不流动,但却分明可以看见那流出的丝丝血液顺着一股莫名的水流向一处角落流去。当血流汇聚一处,顿时那地便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在阴暗的潭底分外醒目。
那是一枚古朴的龙形玉佩,丝丝血色蕴藏其间,流动不息,仿佛是内有生灵一般。
紧接着便见得丝丝血气从玉佩中流出,所去的方向却是王朗身体所在,这丝丝血色比刚才溜进去的更为浓厚,隐隐还带着淡淡的金光。
浓厚的血流在王朗额角伤口处汇聚,慢慢渗入其中,倏忽间那处新生的伤口已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片刻就合拢,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疤,只是在王朗白皙的肌肤上,如果凑近看很是明显。
因为长时间经受寒潭冰水的浸润,王朗的皮肤变得越加白皙,一道道血色溪流在其全身各处回流不息,就这样过了不知多少时日,血流的流动渐渐和缓,终于在一日停止了流动,代之的则是全身筋肉的抽搐,看得发慌,仿佛是有一股巨力,将王朗全身筋肉抽离又重组,若是一醒着的活人,绝对会被生生痛死过去,但是对于此时命悬一线的王朗而言,不过就是在梦境中的一场虚幻的噩梦罢了。
王朗虽昏迷不醒,但却能感受到筋肉重组的痛楚,紧皱的剑眉长久未分,但却是没能醒过来,也还好没有醒来,不然,此时的痛苦却不是清醒的他可以忍受过去的。
在血色流遍全身,筋肉重组之后,王朗整个身躯竟然凭空长高了寸许,黑亮的短发也随着变得及肩,那白皙俊俏的脸庞也多了一丝成熟,眉间的稚气也被剥离而去。
这还不算完,就在筋肉重组进入尾声后,那潜伏在血色溪流中的一团金色光芒,也浮现而出,顺着被拓宽的经脉蜿蜒向上,直入脑颅。
忽然,王朗双眼猛地睁开,但是没有丝毫神色,却是大脑下意识的行为,其本人并没有醒来。
那团金光很快便隐入脑中不见,终于潭底的动向渐渐停息,恢复了平静。
王朗只觉得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噩梦,他梦见自己被胖子狠狠地修理了一番,寻常憨厚老实的胖子,在梦中忽然变成了一个杀人不咋眼的恶魔,将自己抽筋磨骨,舔着滴血的刀尖还发出阵阵阴笑。
王朗打了个寒战,迷迷糊糊之间醒来,慌不迭四下看了看,眼中顿时露出一丝懊悔之意,喃喃道:“惨了,回去说不定真要被胖子修理一番,竟是把他的心肝宝贝都弄丢了。”撑地而起,突然,一脸懊悔之色的王朗眼神中有露出浓浓的惊讶和迷茫,望着四周那参天古木,郁郁葱葱。
“不对,这里不是原来的地方,我记得从崖上落下,但此时四周却不见哪怕是一座山峰。”渐渐平息激动的心情,冷静过后,开始细细打量,四周的一切。
自己身处一片草地灌木之间,上方左右四周都是四人合抱粗细的参天古木,自己该不会是被水流冲到了森林公园吧,王朗心想。但是他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周围听不到一丝流水的声音,而且任何一处森林公园都没有这里这么多古树,更何况他知道飞来峰下并没有什么河流,只有一处即将干涸的浅潭。就近四周也没有什么大型的公园,有的只是群山,而这里连土丘的看不到,是一处平原。
一阵风吹来,荡起肩上的长发,惊愕之色再生,好在这一连串打击已经使得王朗渐渐麻木,很快便定下神来,开始寻找出去的道路。
但是,此地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遍地及腰高的杂草密密麻麻的生长着,王朗只得硬着头皮挑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走了大半日,也没有看见森林的出口,王朗不免心中一阵灰心丧气,但生性敢于冒险探索的他并没有让这一丝负面情绪左右,咬了牙牙,暗暗道,我就不信就走不出去,今日不行,那便明日,总有一天可以走出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天色渐渐黑了,森林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腹中也产生了浓浓的饥饿感,让王朗不得不开始四下里去寻找可供食用的东西。可是,这里除了青草,就是树叶,只得去寻找活物猎杀了,摸出插在靴子里的一把锋利尖刀,王朗小心翼翼地慢慢前行,每走一步,便抓起脚边的泥土放在鼻尖细闻,这是这几年来他野外探险练就的本领,可以通过野外生物在路上留下的一丝气味,遍寻其身影所在。
“就是它了!”王朗眼中精光一闪,那是饿的快晕厥的人看到食物的兴奋之色,一步步顺着气味走去,越来越近。
这种气味是一般毛皮动物的气味,还夹杂着丝丝青草味,说明不是食肉动物,这样等下下手的危险系数也就不是很高了,到底还是小命要紧,王朗丝毫容不得马虎。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散发着寒雾的小溪,溪边正有一只是猪非猪的动物在喝水,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也不怕人,就这样一双小眼和王朗对视着。刚要动手的王朗难免被这个不知名的物种瞪得一阵愣神,摇了摇头,弯下身子,伺机待发。
这只动物长相很怪,长着猪的鼻子,却额头上还有一支独角,呈螺旋状。而一双耳朵却是像狗,朝前立着,对声音很是敏感,要不然也不会在王朗刚探头就被发现。
那只奇怪的二师兄朝王朗看了一眼,仿佛露出一丝人性化的不屑,有低头喝水去了。王朗扑捉到了这厮的不屑,心中突感荒谬,竟是被一只野兽也鄙视了。也不再细想,举刀就向那怪物冲去,动身之时,王朗忽然发现自己的身手变得十分的灵敏和迅速,十步的距离他一步就过去了,而精神力也变得格外的强大,在身体运动时四周的草动风声以及怪物轻抬的后腿也变得格外清晰,在空中迅速地躲过那怪物的后踢,一刀狠狠地扎在怪物腹上,可是结果确实出人意料,刀断了!
王朗连忙就地往旁边一滚,看着只剩把柄的刀,错愕震惊。这可是一把军队特供的作战短刀,锋利和硬度可想而知,却连这怪物的皮毛都没伤到,是的,那怪物连毛都没掉一根。
这下棘手了!
那怪物明显被王朗敏捷的身手和这迅速的一击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抽动了下硕大的鼻孔,哼唧声后,后蹄猛踏地面,低头用那独角向王朗重来,王朗连忙又是翻身而躲,险之又险地擦破了一边衣角,而那怪物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接二连三地冲击,使得到最后,气喘吁吁的王朗全身只剩一条裤衩还完好无损,身上的衣裤都碎成一条条。
该如何是好,王朗一时间想不出应对办法,这怪物明显还有气力犹存,而自己渐渐体力不支,斗到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脑中思索着,突然看到那怪物红色的双眼。对!弄瞎它!
王朗当机立断,滚动躲避间,渐渐靠近怪物。就是这个时候!挥起残余的断刀,猛地往近处怪物的双眼扎去,成功了!
一丝滚烫的血液迸进王朗的嘴角,咸咸的,但吞咽之下,竟然产生了一股热流自喉间流入腹中,颤抖脱力的手也再次有力了起来。这血有用!或者怪物全身都是宝!真不愧是二师兄的同类。
这一丝甜头,让王朗战意突生,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一刹那,经脉中流动的血液流速渐渐加快,筋肉也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碰撞,使得此刻的王朗动作更是迅捷,不!是绝对的快得变态!只见一道散发着血色的流光左突右进,伴随着怪物的惨鸣,越发的频繁。
终于,嘭的一声,怪物倒地,四肢抽搐了下后闭上了不甘的双目。笑容在王朗脸上绽放,饥饿使得他亮眼放光,手起刀落间便是将怪物整张皮毛给剥了下来,他并没有注意到,刀枪不入的怪物此时竟然这么轻易地便被他用断刀给活剥了,现在王朗只想着食物,切下一片血色的肉片,便往嘴里塞去,入口竟然不需咀嚼,便融化在了口中,变成了丝丝沁凉的细流流入腹中,感觉体力慢慢地恢复,真是神奇!没有生火工具的王朗十分受用,这半人多大的怪物三下五除二便被一吃而空,王朗此刻体力充沛,看着一旁流动的溪流,心头一转,便拾起怪物的皮毛了剩下的独角,沿着溪流往下游走去。
月色撩人,但此刻王朗却没有心情赋诗一首,天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的,在终于顺着小溪走出森林之后,看到的就是下游平地上那一排排低矮的茅草房,总算是见到了人类踪迹的他,再见到一个个穿着兽皮的大爷大妈,小孩,哦,还有那只蹲在村口站岗的可怜小狗。不!和那只小狗比起来,自己才真叫可怜,整个一山中出来的野人,连兽皮衣服都没有,只有肩上还能滴下血液的纯天然兽皮和一条脏的黑漆漆的短裤。
“嗨!”王朗上前向那个看着他不发一言的小狗打了声招呼,村里来来往往的行人同时也发现了王朗这个从森林中走出的少年。
那条狗咧嘴吐着舌头,仿佛在嘲笑这个落魄的少年,终于在王朗濒临爆发的边缘,响起了一声苍老的话语:“小伙子,从哪来啊?”
王朗脑中顿时便自主地回应起来:“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欲往。。”拍了下额头,回过神来,看向近前的老者。
老者穿着一身用不知名兽类皮毛所做的衣服,看毛色种类,和自己肩上那怪物的皮毛倒是相近。王朗开口回答,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老人家,我迷路了,能不能指条路给我,额,还有可不可以今夜留宿一晚,明天我再走?”被老者仿佛古时的口音带的自己也变得文绉绉了,腆着脸问道。
“可以啊,欢迎欢迎!青山,来招呼一下这个小伙子,看他可遭了不小的罪呢。”老者看着衣衫褴褛的王朗,叫一个壮硕的青年来招呼他。
“不用这么客气,我只要一个睡觉的地方就好!”王朗笑着和那个叫做青山的汉子相互聊着天,客客气气的。
经过聊天,王朗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或者用科学分析,也许他遇到了虫洞,穿梭了位面。但好在他是个孤儿,无牵无挂,只是可怜了胖子,弄坏了他的宝贝望远镜,都没得找赔。
同时也通过青山,知道了自己背上皮毛的野兽,村里人把它叫做金刚兽,是这片森林中十分稀少的野兽,也是有着神灵之说的怪物。就因为它刀剑不入,又攻击力十分强大,头顶那独角听说能够轻易顶碎一块巨石,这让王朗现在想来也不免心有余悸。
看到王朗肩上的皮毛和插在短裤边的独角,青山就立刻变得一本正经,神色间还隐隐有一丝敬畏之色。这让王朗当时也深感差异,直到听说了这个世界的处事规则——那就是强者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