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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高塔(二)

遥夜﹒艾尔维特,或者该称呼遥夜便已经足够,后面的姓氏不过是他从“贱民”这个阶段,变成受到尊崇时得到的无谓爵位附带的。

艾尔维特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身外之物,比起母亲取的遥夜更加低俗的权力象征。

在贫民窟出生,每一分一秒追寻着生存的他,比别人都还走运。

“你有修练魔法的魔力。”

碰巧经过这的魔法师,对着还只有十岁的他说道。

是的,他有能够成为魔法师的资质,并且借此一举跳脱出了那里的阴暗与厮杀,成为万中无一的少数幸运儿。

与多数的魔法师一般,他穷究魔法这个没有尽头的学问,不断的挑战未知,试图把所有书上的问号化为句号,这种近乎到执念的认真,带给他一种活着的感觉,也同时失去了许多东西。

就在这种状况下,他坚持了七十年的岁月,从少年到了中年,再从中年到了白花花胡子的老头,对他来说不过只是几个研究的时间罢了。

过程中的成果让他成为了首席,也使得他每个月必须去接触名为“贵族”这种只会包装的人形发光体。

没有生产,没有实质理念,更没有对活着这件事的深刻体会。

醉生梦死,管理他人,派对宴会,他们拥有整个帝国百分之八十的资源,却只占了不到帝国人口的百分之一。

然而为了研究,追求把问号通通消灭的男人,也必须出席这种宴会,在这里与人嘻笑,互相讨论著风花雪月。

──直到有人问出那句话为止。

“魔法师阁下似乎从未娶妻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当时一位年轻的男贵族借此,想要吸引众人的注意,践踏魔法师的尊严而获得往上爬的机会。

原本魔法师会这样回答的,“在穷究魔法之前,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或者是,“对于繁殖这件事情,您抱持着较大的热情,但我不是。”

魔法师当下想到的是已经离他而去的母亲。

那个扶养他,甚至在得知他的天赋时,把唯一父亲留下的遗物拿去典当的女人。

他直到母亲临终时,才终于离开实验室,到了她的身边。

“你过的很好呢。”

面对几乎认不出来的儿子,母亲欣慰的说道。

“我给予您的资金,足够衣食无忧,我的名声更不会有宵小打扰你,为何那么快就要离开我?”

长久下来的研究,使得他的情绪冷淡,分析事理与本质成为他的一部分。

“这是命吧,能看你过的好,我也可以放心了,唯一的遗憾就是……”

“遗憾?”

“不能看到你娶妻生子啊。”剧烈咳嗽的母亲,费尽功夫才将话说出口。

然而此举得不到魔法师的认同,他认为穷究“理”的概念,比那些杂事都来的重要,人类之所以得不到进步,绝大多数就是沉浸在诸神赋予的欲念之中,可悲至极。

眼前的衰老女人对他有过养育之恩,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尊重的人类,因此对于她的遗言,魔法师承认自己有必要去听取。

“您想要我娶什么样的女子?”单纯的魔法师这样问道,对他来说娶谁都差不多,那些帝王就送过他歌舞团,其中每个女性都艳丽娇娆堪称极品,却被他拿去跟其他魔法师换取高质量的魔晶与配方。

“唉,妈妈也清楚,你不喜欢人类的女性。”

身为儿子却否认女性,这实在让身为母亲的她哭笑不得,但又为自己是儿子的唯一这点而感觉到骄傲。

“那么,故事中的精灵如何?”灵光一闪,老母亲想起了贫民窟内,属于孩子们时的童谣。

“精灵?”魔法师困惑的说道。

“那些活着长久,能够陪在你身边,且受大自然喜爱的森林之子。”

女人已经开始迷留,眼神有着混乱,丝毫没想过怎么让儿子去娶童谣中才有的概念,是多么的不可能(一些人的观念,精灵只存在于书中,犹如夏虫不知冬寒)。

“我懂了,如果这是您的希望。”

“啊……乖儿子。”

干枯的手掌触摸着此生唯一,在满足的泪水下,她缓缓的阖上了双眼。

女人结束了她的生命,即便是魔法,也不可能延续她的阳寿,被诸神带走的灵魂,魔法师也不可能与之索讨。

所以,在宴会上面对刁钻的问话,魔法师选择了不同以往自己风格的回答。

“我喜欢的是精灵。”

此话一出,彷佛就是在嘲笑年轻贵族的品味极差,也同时得罪了在场所有的人类女性。

但权力者可不这么认为,身为追求力量的他们,为了延续这份荣耀,他们会比普通贵族多用些头脑来维持,其中包含了巡茵城的城主──耀。

就这样,魔法师得到了许多谣言的中伤,在贵族那闲闲无事,只会造谣的嘴巴中,他成为了对于异种族拥有异常爱好的变态,疏不知皇宫内的帝王,也有着精灵的妃子。

魔法师无视了这一切,如果必须去计较这些,那人类进步的大事就被耽搁了。

当下的事情很多看来都是错误,甚至是众人反对的。

正如那句话,“弊在当代,利在千秋”一样,知识的渊博还有对事物的分析,让魔法师的眼光看到了未来。

这并非是那种毫无根据的预知,而是知识累积的经验。

就如同你看见准备去碰触火焰的人,你能清楚他的结果是烧烫伤。

由此扩大来看,魔法师就能够扫清未来的迷雾,得到了自己必须做何事的结论。

而今天,也就是巡茵城耀城主送来精灵的隔天,他将自己外貌改变了。

这是无意义的,但他还是这么做。

无法理解,不能透过现有的资料判断。

那么……就只好从这精灵身上寻找答案。

这并非是他的兴趣或者是爱好,而是单纯对于母亲该有的尊重。

“这样说,你清楚了?”

回到了正常的时间流,古典的房间内,少年手肘支撑着头,那足够使许多女性疯狂的忧郁,在洛灵娜眼中却是个乖小孩的模样。

“嗯,你是个科技宅。”

洛灵娜比出两根手指,说道:“假设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并没有必要成为你为母亲赎罪的工具,我不是那种听童话就会哭的小女孩,更非见到白马王子一天就嫁的公主。”

降下了一根手指,她继续说道:“但如果你说的是假,那么可能的推断就是你通过不同手段,使用不同的故事来夺取少女们的同情,欣赏着信任自己最后却遭到背叛,而借此乐在其中的阴险变态,这世界很大,但最缺乏的就是同情,最泛滥的就是恶意。”

对于这种中伤,遥夜没有生气,反而是低头思考着。

“站在你的立场,能够推论到这样,确实不错。”遥夜赞许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你有着足够引起我兴趣的条件,我不会放你走,也没这个理由。”

“我弱小可怜易受伤,还有幽闭恐惧加上洁癖,这理由够充分吧?拿个没有用之类的理由就可以放我走啦!”

洛灵娜充满期待的说道,眼中似乎还闪耀着期待的点点光彩。

“……那就更不能放你走了。”魔法师平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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