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维兰斯镇唯一一条小河边,让风吹拂着脸,感觉整个身体都轻松了许多。刚刚听了安婆婆的故事,很有意思,却没有听到我想要的。我想,可能是宙斯下令命火神造人,而火神在众神的帮助下造了我,然后又不待我睁开眼便将我送到人间,这样说似乎何情何理,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给我,难道只是让我自生自灭么?
我甩了甩头,“我是谁”“我为什么存在”这样的问题当真能让人想破脑袋啊,还是让哲人去思考好了。我又抬起头,继续看风景。
“维汀娜,你看那个女人好漂亮。”一个女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听的赞美多了,我也并没放在心上,继续看风景。
“漂亮么?打扮的和村姑一样,身上还有衣服那么脏,这样的女人好意思出门么。”由远及近的声音中都带着高傲,我却没有向说话的人看去,偶尔有人出于嫉妒说反话,我还是可以忍的。低下头看了看裙子,确实很脏了,也是许在安婆婆哪儿坐位太低,弄脏了裙子。
我只是俯了俯身去拍土,那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举手投足间都会透露气质的,你看那个人在人多的地方一点礼节都没有,动作如此粗俗,哪有半点淑女的样子,你们可千万不要像她一样,走出来怪丢人的。”
我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她们身着华丽已经即近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好像就是刚刚说到的维汀娜。她的下巴微抬,蕾丝边的立领衬的脖子修长,眼睛不经意的撇向我,又撇开了。其它的人有的嘲笑的看过来,有的随声附和着。
平时我是不愿与人冲突的,只是这几个人令人“看在眼里,厌在心里”。于是便有了一个主意。
我看着她们走来,假装腼腆的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就在一行人走到跟前时,我大声的“咦”了一声,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你脸怎么在掉渣呢?”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她们的头也纷纷低下。却没能在地上看见什么,维汀娜看着我质问“你胡说些什么!”
我故意瞪大了眼睛,做出无辜样,“我明明看见有掉渣啊,哦,我知道了,你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对吧。”
她们几个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被维汀娜瞪了回去。
“你该不会是天生脸黑所以擦上些粉遮瑕吧。”
维汀娜听了我的话很生气,眼开就要抬起手来,我急忙退了一步。
“淑女,淑女,这里众目睽睽的,你不会想打人吧,失了礼节怎么办。”
维汀娜狠狠的瞪着我,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使劲的跺了跺脚走开了。其他人也跟着走了。
看来,把维汀娜气的不轻呢,要不要找机会道个歉呢。我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蕾丝的立领果然好看,还有百合边的袖口,好几个人都是这样的袖口,应该正在流行吧。她们盘起来的头发各有千秋,但是维汀娜的最好看,也不知道这么复杂的样式是怎么辫出来的。
就在我望着她们的背影自习审美观时,又一个讨厌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小妹妹楞神楞了这么久,是在看我么?”
挡在眼前这个人,眉毛很浓却杂乱无章,眼睛一大一小差的离谱,鼻子还算正常,嘴却歪向一边。
“我虽然没有什么审美,你这样丑还是看的出的,我怎么可能是在看你。”我坦言,本想把目光移开,又觉得不太礼貌。
“嘿嘿,小妹妹没有看我,我却在看小妹妹,不知是谁家的姑娘,长的真是惊为天人啊。”
你也惊为天人,我心中默默的回话。
他继续嘻笑着,并未觉得不好。我在心中默默地在想如何找借口离开。
这时候,又一个人出现了,却没有来看我,而是伸手握住长像“出众”那人的手腕,扯向一旁。那人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已被拉开走远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我还是蛮新奇的,从未见过两个男人走的如此近,今天可是大开眼界了。
“你怎么招惹这个女人,你不知道她有多邪门么,咱镇有个葡萄酒商因为她重病养了两个月,大伯爵的儿子因为她丢了魂,还有城西一个卖香水的小姑娘见过她只后再也没有开张过。你小心明早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一部分。”
听着渐渐远去的声音,我却哭笑不得。那个卖香水的小姑娘是见了米诺之后停开了几天张,去缠米诺了。米诺隔三差五来找我,也没发现他丢了魂啊。至于葡萄酒商切尔,上次听人议论他一个月下不了地,怎么这么快就变成重病两个月了?我真的是冤枉的,十分的冤枉!
不再去想那真真假假,不,假假假假的流言,又将目光追随维汀娜几个人。她们已经过了桥,向对岸森林里去。应该是去郊游吧。我也好想去郊游啊。
一阵笛声传来,遥远而微渺,但不容忽视。听方向是来自对岸的森林。不如现在去郊游好了。我想,然后很快的行动起来。好把,我承认我不知道郊游到底要怎样做,但是跟着维汀娜几个人应该不会有错吧。
我也过了桥,走到看不见尽头的树林里。前面的几个人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可我还是不愿离开,便顺着笛声走去了,甚至都没有发现维汀娜几个已经不在视线了。
四周的景物渐渐变的不一样了。原本只有手臂粗的树变成了需几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树,高耸茂密的树挡住了光线,四周都暗了,只隐隐的看出周围的事物。小镇上见人就跑的小动物们在这里一点都不怕我,甚至在我走近后还仔细的端详着我。地面上两列蚂蚁一来一去整整齐齐的排着队。小鹿和着笛声轻快的一蹦一跳跑过去。树上不知名的动物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却没让我看清身影。忽然,一大颗松球落到我面前,我向松球投来的方向看去,一个小松鼠迅速躲到树后面,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露出个小脑袋偷看一眼。虽然我不明白它是要砸我还是要送我礼物,我还是向它笑了笑,让后继续走。笛声已经近了,我却愈发不能判断它的方向,只得随性的走。
不知走了多久,一条溪水出现在了眼前,溪水里两条鱼来来回回的追逐着。我蹲下身,用清水冲了一下脸。这里没有人,我又不认路,怎么回去便成了问题。可是我似乎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反而很喜欢留在这里。
我猛的转过身,刚刚想事情时不曾留意,不知什么时候笛声近的仿佛就在身后。
而这时,确实有一个人站在我身后,吹着笛子。他的身上和手臂上缠着藤蔓,脸上狭长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眯了起来,微微鼓起的鼻子,下巴上长着一撮小胡子,这是一张……羊脸?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头上形状奇怪的、分了很多岔的角,那真的不是树枝么?
一首曲子吹完,他才将笛子放下,开口说话。
“很久没有人来看我了,神的使者,只有笛声可来招待客人,还望您不要介意。”
“我,我不是什么使者,我是听着笛声而来的,你,你是谁。”我看着他弯腰施礼,有点不知所措。
“很高兴能有人为了我的笛声而来,我是潘神,你也可以叫我潘恩,是羊群和牧羊人的保护神,你是谁?”潘神问我。
“我是人,你可以叫我叫朵拉。”我学着他的句式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朵拉,这是姓还是名。很久没去人间走动了,没想到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潘神自言自语着,走过来,围着我转了一圈,停在我身后在耳边轻轻的说,“你不像个人”然后又走到我面前,歪着头说,“也不是神”。
我挠了挠头,很无奈的说“我是和神有点关系啦,可是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就把我抛弃在人间了,所以我也什么都不知道。”这话可都是真话。
潘神又眯起了“羊眼”将头偏向另一边。
我后退了两步,“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可是不要这样看着我好不好。”
“真不知道现在天神又在搞什么鬼。”潘神嘀咕着,睁开了眼,“虽然你不是使者,我还是很高兴你来听我的笛曲。”
“呵呵,我也很高兴听到你的笛曲,很好听。”
“谢谢”如果我没看错,潘神的脸上笑了一下。“既然是与天神有关的人,若是想愿意留下,潘神定然款待朵拉。”
“款待就不用了,我在小镇上有住的地方。”我急忙回绝。
“既然不留下,那请收下潘神小小的礼物。”潘神从杂乱的头发中取出一片叶子,看来头上那乱糟糟的真的是树枝么?随手变出一条绳子,穿过叶柄,走过来系到我脖上。我低头看着那片叶子,刚刚明明是绿色的,可现在却如银色坠饰一样,挂在我胸前。
“这是牧神之叶,在你出现生命危险时可以救你一命,只是对神并无做用。”潘神解释。
我向他道了谢,然后问出了令我困惑多时的事,“您头上的,是树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