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树爷爷指的方向,我们走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凉。草木都不见的,动物也没了踪影。天的颜色不在是蓝色,变成了灰色,甚至更暗。空气中弥漫起了腐败和焦糊的味道,和食物烧焦是一个味。墨斯说,那焦糊味是地狱之火的缘故。
“朵拉,你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这样死寂的地方,突然说句话,倒显得更空旷了。
“看到我们回到了维兰斯镇上,大家都在为庆典准备着。”
“庆典?什么庆典?”
“酒神节。当时举办庆典的地方摆放了满桌满桌的食物,可是莉亚不让我吃。”我抿了抿嘴,现在想起那些食物,肚子都还会咕噜咕噜的回应着,“后来你给我找来了好多好吃的,又给我去抓蛇吃。”
“这倒是很像你。”从墨斯的侧脸看他是笑的,像大人看到顽皮的小孩子一样。
“对了墨斯,那老树和我说,你是个有秘密的人,让我不要太天真。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回想起老树当时说的这话,我实在参不透其中的含意。
“真是个老不死的家伙。”
“啊?你说什么?”
“我是说,老树的意思是,你真笨。”
我白了他一眼。
“那墨斯,你的幻境是什么?”
“并不是什么好的幻境。”
他没有打算回答我的样子,可是我偏偏生起了好奇心。我因为好吃而有了这样的幻境,那墨斯好的是什么,他又看见了什么?
“墨斯,说嘛说嘛,我想知道。”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我说,“我看见的幻境,是这些。”
顺着墨斯指着前方的手看去。那里有一些人聚在一起,半透明的,没有一点生气。有的人化成了一股烟,飘到另一个地方,又凝成了人形。我不禁感叹这样奇妙的现象。
“害怕么?这些就是死后来到冥界的人灵魂。”
我摇摇头,“这些灵魂有着人的模样,但看起来比人要弱不禁风的多。”
墨斯不置可否。
我们继续向前走着,没有刻意的避开那群“人”。走近时,那些“人”有的张望,有的慢慢飘离开,还有一个看着像是小孩子子的灵魂大胆的飘到我跟前来。这个小孩子长着稚嫩的脸,整个人灰蒙蒙的,透过他身子隐约能看到他身后的样子。更奇特的是,他的鼻子上缺了一块。我看着他觉得十分新鲜,伸手想摸摸他的鼻子。不想他竟大叫一声飞快的飘走了。
“哈哈,只听人都怕极了死人,第一次看见也有人能让死人害怕。朵拉,你可是我见到的头一个。”
我十分的不满,那家伙跑什么,我还没有摸到他呢。
“你幻境里都是这些见人就跑的小家伙?”
墨斯很嫌弃的瞥我一眼,“什么叫见人就跑的小家伙,这些可是死人的灵魂。而我幻境里看见的,就是这冥界。”
放眼望去,看不见冥界的边界,只是黑压压的,让人觉得沉重和不舒服。
突然墨斯吹出了幽长的哨声,似乎能传到很远的地方。而后,一股轻烟从远处飘来,落在我们面前,化成了人形。
那人是一副老管家样,单臂在前行了一礼。墨斯也同样回礼,我学着墨斯的样子回了礼。
“在下宙斯之子,神使赫尔墨斯。请求拜见冥神。”
老管家并不说话,只是示意他带路让我们跟上。他老态龙钟的样子和僵硬的动作让人不会怀疑,他已死去多时。
我和墨斯一路跟他而来,来到了一处高大雄伟的建筑前,庄严在深色被远处的地狱之火映的有些泛红。这样的景象混着空气中的死气,更让人敬畏与恐惧。
随着灵魂客家的带领,我们到了冥神所在的大厅。那冥神第一眼看去威严庄重,但很快就打破了我的对他的印象。
“终于有活人来了。”
“参见冥神。”墨斯对冥神施礼,动作要比刚刚对老管家大了许多。我模仿着他。
“既然是活人,就不必多礼了。我真的是受够了这里,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全都是死人,一个活蹦乱跳的都没有。连看门狗都是一副死狗样。”冥神抱怨在模样着实和他的身份不符,然后又指向了着灵魂管家,“喂!你!我是让你摆一些鲜花在这里,不是让你摆上这些枯萎的死花!人家插的都是花骨朵,这是什么,花骨头么?我要鲜花!新鲜欲滴的鲜花!”
灵魂管家听了他的话,向花上掸了些水,又看了看冥神,然后淡然地走出去。
“噗嗤”我不小心笑出声来。
“笑吧笑吧,我都已经习惯了,每天都是这样!”冥神坐在他的座椅上,不住的扶额。
“冥神贵为三大主神之一,身份尊贵,论神力,也远在他人之上。如今这般境遇,实在与您所应得的不符。”
冥神哈迪斯从手边的桌上摘了粒葡萄,那盘葡萄可谓是这屋里颜色最鲜艳,最为诱人的东西了。
“不过,我有一法,能让冥神脱此困境。”墨斯带着十分的自信,向冥神循循诱导。
“哦?说来听听?”
然后,墨斯便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向冥神说着什么。而冥神也用同样的语言和墨斯对话。我在听不懂丝毫,所有的专心都集中到了那盘葡萄上。
说了几句,冥神竟激动的站起来,走到墨斯跟前。而无人照拂的葡萄像是在朝我招手,我趁两人专心谈话,一点点挪到葡萄前,一颗又一颗的吃了起来。
“哈哈哈,好计谋,只是,我又如何相信你?说不定,你是宙斯派来故意算计我的?”
冥神大笑,把我吓的不轻,确认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后,我继续专心我的葡萄。
“早想到您会有如此顾虑。今日,我特意带来了这个。”墨斯不知如何从手中变出了一团火,正是前些日子给我看的普罗米修斯为人类而盗的火种,“关于这个火种,冥神应当是听说过的。这是火种出自普罗米修斯之手,源于宙斯的雷霆之火,虽本为人类所造,却蕴含了提坦神的神力。众所周之,提坦神虽已落寞,如今的众神和古老的提坦神比,差上了些许。现我将这出自提坦神的神物献于冥神,若我为宙斯命令而来,又何必将些等神物献于冥神?”
冥神思索了一番,才将火种接过。
“好好好,如此有诚意,以后你随时可以来我冥界!”
“能来冥界自然是我的荣幸,可是冥神,我们此次前来可谓是困难重重,如果再来一次,谁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到这里。”
“你没有船渡河而来?哦,对,那个不知年岁的摆渡人也是一副死人样,几乎都不会动的样子。这样吧,”冥神略一挥手,一道暗光闪进了墨斯的体内,“我赋予你冥界的特权,以后进出冥界直接来便是,不必渡河,更不必去走远路。”
我只顾着吃,突然觉察出两人没了声间,一抬头才发现两人都在看着我。
“赫尔墨斯,我的好侄儿,你不觉得宙斯下令造出来的这个女人在这里很碍事么?”
“仅管放心,虽然是宙斯下令造出了她,从她尚未清醒时便来到人界后,宙斯从未再见过她一面。何况这样一个只会吃的家伙,你又担心什么呢?”
冥神竟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奈何伙嘴里含着葡萄,无法反驳他们。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女人,我冥界里新鲜的事物稀少的很,尤其是食物。如今,你吃了本属于我的葡萄,你要怎么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