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萧澜的胞弟。此人生性孤僻,喜静,在京城多年一直甚少露面。然而众人不知,真正的萧然早在十岁那年就已被眠刃杀死。之后的九年,都是眠刃易容成另一张脸,顶着萧然的身份生活。萧澜做梦都想不到,自幼和自己长大的胞弟,早已被人杀害,而凶手竟一直顶着萧然的身份和自己相处了九年。九年之久,萧澜也不会去怀疑这个性格孤僻的胞弟萧然。
从未有过一刻比此时还要无助。白辞抱着琵琶坐到了椅子上。对于琵琶她实在一窍不通,甚至连左手按弦右手弹挑都不知道。至于那四根粗细不一的弦更是不了解,何谈去演奏?还是负着琴技超群的盛名。
“喂你们看!她怎么右手按弦啊?”
“别吵,慕染姑娘还没开始弹呢。”
听到有人直接道出自己的错误,白辞脸一红,想了想,直接站起身对台下俯了下身。“抱歉,我不会。”白辞听到自己这么说。没有办法,她只能这么做。自己本来就不会,还能瞒到几时?
台下沸腾了,一些个性暴躁又没什教养的公子哥开始砸场子了。
“什么!不会?怎么回事啊!”“咱们大老远地跑来竟然说不会?把我们当猴子耍吗?”
只见坐在正中间的王麒也是面色铁青,但毕竟是大名鼎鼎的王将军侄子,一点风度修养还是要讲的。他清了清嗓子,但声音中却是难掩的不悦。“慕染姑娘,可是身体不适?”三个月前,他在将军府中明明听过她弹曲子。她今晚当着这一千多人的面,竟然说不会,不明摆着骗人,要拂他的面子吗?
“没有,我确实不会。”白辞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虽然她说话的时候语调平缓,整个人看起来也很镇定。但她的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如悬挂了七八桶水般紧张。两只半握的手也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她不过是在故作镇定。
完蛋了……这要怎么收场?那个凶巴巴的柳老鸠柳萍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料,才想到柳萍她就出来了。只见柳萍如吃了苍蝇一般,那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已经因愤怒而严重扭曲。
“柳老板,这怎么回事?”
“就是啊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众人见柳萍出来,攻击的目标一转。
“抱歉,实在抱歉。”柳萍收起面上怒色,对台下赔笑道。
“抱歉?抱歉就行了吗?”这回说话的是王麒,他起身一把推翻了自己坐的椅子,言行不再客气。“今日你要是不给出个解释,明日你这寻嫣楼就关门吧。”
闻言柳萍心里咯噔一下,这王麒虽说只是王将军的侄子,但在云合也是个厉害的主。寻嫣楼开了那么多年没那么好欺负,可这个主却也还是得罪不起。
都是那个小贱人搂的篓子。柳萍越想越气,一个箭步上前胡乱抓起了白辞的头发,将她往地上狠狠一甩。
这一甩不得了,白辞当场就被扯下了几缕头发,头皮扯得生疼。更惨的是,整个人直接被柳萍狠狠摔到了地上,额头磕破。
这柳老鸠的力气这么大.白辞疼的倒抽了一口气。随后还是身子一晃一晃地站起了身,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被打趴在地了也要自己站起来,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砰。”一声清脆的放杯响,被楼下喧闹的声音盖过。萧然看着台上的情况,眸光微闪,放下酒杯慢慢下了楼。
柳萍满膛怒火,撒完了气,想了想道:“王公子,都是这丫头不懂事。既然她说不会弹琴,那寻嫣楼还留她何用?就将她赔给王公子谢罪了。琴不会弹,伺候王公子还是可以的。这丫头皮薄现在还是个雏。”柳萍恭维地笑了,事到如今舍不得也只能把她推出去赔罪了。
王麒是聪明人怎会听不懂?他面色好看了许多,清了清嗓子正要勉为其难地接受赔罪。身后却传来一句“慢着。”什么?王麒一震,谁敢坏他好事?
来人一身墨衣,手中一把折扇,身后跟着两名侍从。那张俊美清秀的脸,虽只见过两次,但王麒还是认出来了,这是三王爷萧然!天……王麒身子一晃,萧然怎么会在这里?
全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着步子散漫的萧然默不作声,随后又扭头看向没有反应的王麒。柳萍站在台上不知该如何。白辞看着那个墨衣男子,心就这样莫名漏跳了了一拍。为何有种那么熟悉的感觉?
“你就是这的老鸠?这个人本王要了。”萧然走上台,目光轻蔑地瞥了柳萍一眼,随后拉起了白辞的手。语气极是霸道,不容商量。
身为青楼的老鸠,这点眼力和耳力还是有的。本王,那个墨衣男子自称本王,他就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弟萧然?看王麒的反应,应该不假。
“可人已经赔给王公子了……”柳萍故作为难,既然他要抢人也罢,她把事情撇干净。省得待会萧然把人带走了,王麒又来找自己算今晚的帐。
“好说,好说。”没等眠刃开口,王麒便很识相地应允了。三王爷……自己的叔叔都得罪不起,自己怎敢得罪。
自始至终白辞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呆呆看着那个说要带自己走的男子。
她想到了眠刃,可那脸,虽亦俊美,相比之下却截然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眠刃是妖艳逼人的美,面前那人是清淡而内敛的美。不像眠刃但却像极了那个白衣萧澜。另外两人的声音也有不少差别,他的声音少了眠刃独有的那份磁性慵懒。
“走吧。”见白辞没有反应,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萧然笑了。想来她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吧,可是自己的易容术天下第一没有人能看出来。再者,他是故意将自己弄丑了些,改变了声线。他要让她心里觉得最完美的那人,始终是那个叫眠刃的男子。
“恩。”白辞放心地抓紧了萧然的手,打心底感激这个墨衣男子。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现在无疑是在帮自己。
灯火明亮,白辞就这样被萧然牵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下了舞台往门外走去。那些令她作呕憎恶的面孔一张张拉远,白辞不再去看。他的手如女子的手般柔软,却很有力。白辞莫名心安,迷恋这只温热的手,竟想就这样一直被他牵着,谁都不松手。。
“啊!”正当所有人都看着萧然白辞的时候,台上的柳萍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集聚在白辞二人身上的目光被引到台上。
只见刚刚还好好的柳萍,右手的五指突然流出了鲜红的血。看不见伤口,但血一直从她指尖流出,血淌到地上竟汇聚成了一条小小的血溪。柳萍感受到的是刺骨锥心般尖锐的疼痛。
而那只右手,正是她抓白辞头发的那只手,上午扇了白辞一耳光的手。
“咚!”柳萍往地上一倒,整个身体因疼痛而弓成了一团。她咧着嘴,已疼的说不出话,只有低沉的闷哼从她喉头溢出。
见此情景,全场大乱,全都如见了鬼般一下散去。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台上多了一朵纤白的梨花。那朵不起眼的小小梨花正是凶手。
门口,牵着白辞离去的萧然嘴角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
敢欺负白辞,这只是个小小的惩罚。过不了一会儿,柳萍那只手就要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