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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财迷

说到这里,小乞丐低下头,看着如镜面一般结冰的地面,黑色并且遭乱不已的头发,以及神色黯然的蓝色眼睛,这就是他自己,他从未审视过自己的样貌,他不是什么富贵公子,没有照镜子的闲心,他每天都需要为自己的露宿之地,早中晚三餐而担忧,即便突然出现的母亲,也不能温暖他的心。

「我没有理想,我只想吃饱饭,穿好衣服,住好地方,很简单,我不在乎谁能给我这一切,也不在乎有没有爹娘。」小乞丐的回答就是他自己的思想,他清楚,眼前的女人试图改变自己,「聪明人不会试图改变别人的想法。」

「我并不认为我能够说服你,我承认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影像中的女人顿了顿以后缓缓开口,她的语气中也饱含着无奈,她似乎把一切都料到甚至这个小子的反应,「不过我希望我的儿子不受别人欺负,我很早就委托那位骑士来寻找你,只是几番寻找都没找到你的踪迹,我也委托了他传授你生存的本领,希望你能在他的指引下成为一个在这个世界中能够自保的人。」

「我知道怎么活下去,都十几年了,我学会了,不需要别人教了,只是活得好不好的问题了,不过我现在也不怎么在乎,这种事情靠缘分,父母都不要我,把我扔在人口垃圾堆,这种待遇我都能接受,没什么我接受不了的。」小乞丐回绝了女人的提议,并且立刻说出了原因,「抛弃我的人,就不要回来寻找我了,哪怕你是我的父母。」

「亚瑟,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我也力量已经无法维持太久了,这样的通话已经持续不了太久了,我也无法继续将四周冻结,但我希望你记住你的名字,特兰特里亚瑟,造物主的宠儿,我……」就在女人说话的时候,画面瞬间变得模糊,随即立刻画面中指,女人的影像消失不见,小乞丐只听见一声开门声后四周的环境解除了冰封,而之前被冻结的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着之前所做的事。

「我想你见到你的母亲了。」夕禾就像没事儿人一样走到小乞丐面前。

他也是同时被冻结的,但他却没像其他人一般,夕禾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是一个知情者,他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当夕禾走到小乞丐面前的时候,步履相当轻松,他想自己无法说服这个家伙,但那位大人亲自出面的话,一定是成了。

「我还没有承认她是我妈妈,不要乱扣头衔。」小乞丐的说法不容置疑,「你还不错,在我被那几个王八蛋欺负的时候帮我过,把我扔在夜都这破地方的妈妈就算了。」

这个小鬼可比想象中执拗多了,夕禾根本没有想到,即便是那个女人亲自出面都无法说服这个小鬼,甚至居然无法得到这个小鬼的承认。

「我不知道你母亲的提议你是否考虑了。」夕禾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之前就一直强调过了,自己是一名骑士,作为一名骑士,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尊严和行为,可这个小鬼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让他的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要知道,夕禾绝不是那些自诩骑士的狂妄之徒,他可是圣殿12骑之一,想当他徒弟的人数不胜数,甚至可以说,只要夕禾说自己要想收徒,一天之内来敲他大门的人24小时绝对不会停歇。

但是偏偏眼前这个小鬼,自己是求着要教他本领,他却一副老子不乐意的模样,本来夕禾对这个家伙的感觉还算不错,但是现在小乞丐在夕禾心中的形象已经大打折扣了,这个小鬼还真是只认人情不认亲的家伙。

「别用那么卑微的语气,夜都没有身份高低,再说,我还欠你人情呢,还你这个人情吧,还有,便宜妈妈给我起的那个名字太难听,我不要叫什么亚瑟,我的名字我自己早就想好了。」小乞丐思考了一会儿,平静得回答夕禾,夕禾都不明白为什么当自己听明白小乞丐的态度以后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以后叫我诺亚?挽歌,多么有厚重感的名字。」

「还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呢,看不出来,你还有起名字的天赋呢。」夕禾微微一笑,对小乞丐给自己起的名字也算是稍微抱有认可。

「那是当然,起码用了1年我才决定要用这个名字的,最开始我打算叫伊索,后来觉得这个名字不怎么大气,我本来打算等我在夜都闯出名堂后才公开我的大名的。」小乞丐笑道,看得出来,对于名字这个东西他还是很在意的,谁都不愿意当一个无名之辈,这个小家伙也拥有自己的一番野心。

「按照约定,我会把我浑身上下的本领倾囊相授,不过夜都可不是一个教学的好地方,更何况这里还有一大堆难缠的家伙,从今天开始去我的住处吧。」夕禾道。

在夜都教这个小鬼?还是算了,夕禾可不想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待久了,更何况还有一个雷恩在这里,雷恩对于夕禾一直都是虎视眈眈的,要是震在这里学习的话恐怕一年到头来,雷恩的骚扰都免不了几十次,所以他决定第一步就是带诺亚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城市。

「走吧?」夕禾向前迈出一步,朝着身后的诺亚招了招手。

「等一下,我还有存款得拿出来。」诺亚小声对夕禾道。

话才说完,他便穿过了巷子在夜都的街道中左拐右拐,终于是到达了夜都城市边缘,诺亚站在一块凸起的坟墓旁。

「喂,你要掘墓吗?」尽管是自己要帮助的人,但是掘墓这种行为对于夕禾来说实在是太过分了,可以说是无法忍受的行为,就算这个人生前在怎么可恨,人已经死了,就不要打扰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了,哪怕他罪孽深重。

「你仔细看看上面的字。」诺亚指了指那土丘前方的一块木碑,上面弯弯曲曲的刻画着几个字。

“诺亚?挽歌之墓。“木碑上是这么写的,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叫诺亚?挽歌的人,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挽歌这样的姓,也就是说这个木碑是眼前的小鬼给自己立下的,为了识字,他还去偷过不少的书来学习,最后才给自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嘿,你想,我总是一个人,就算有一天我死了,也不会有人把我埋了,我就想我总的给自己立一块墓碑,我感觉我要死了,我就到这里来把坑挖开,然后躺进去,这样我就不用当着夜都腐臭的尸体了。」诺亚嘿嘿一笑,「不过我离死还早得很,这里就暂时当我的小金库了。」

其实这句话让夕禾感到一阵心酸,明明才十几岁的小孩子,想法居然如此悲观,还未绽放自己的光芒却已经想到了人生最后的下场。

「这小鬼,夜都的魔力到底有多巨大,能把一个才十几岁的小鬼变得如此的奇异。」夕禾无奈的摇摇头,他不知道应该说诺亚这个小家伙悲观还是应该说他想的足够深远,他记得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已经得到了认可,在为了成为圣殿骑士而不断努力的练习,根本没有想过什么死亡墓碑之类的。

诺亚用力刨开了泥土,坑中一个麻灰的布袋被他一手就给拎了起来,布袋中的硬币撞得叮当直响,夕禾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个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哈,一大笔钱呢,足足500米布,这跟你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说不定回来的时候钱都被人拿走了。」诺亚道。

提出钱袋以后,这家伙一股脑儿的把米布统统倒了出来,上百个硬币,他深吸一口气,在短短不到30秒把这些钱全部清理了一遍,擦了擦钱上的灰尘,放在脸上噌了噌,「我就喜欢钱这股铜臭。」

不愧是夜都长大的小家伙,作为一个夜都人他也算是非常合格了,对于金钱的向往超过了一切,就算就要离开了,他也没有忘记他放在这里的米布。

不过这一幕在夕禾看来就显得滑稽了,才区区500个米布,谁会在意啊!就算是知道别人也不会来拿走,要知道夜都虽然混乱是一个金钱至上的地方,但是在夜都,500米布?任何一个夜都人你要他帮你做事,少于了1000米布根本免谈,这个小鬼却把500米布当做宝贝一样藏得严严实实的,夕禾自己都不知道是应该说他是财迷呢还是应该说他穷酸。

「把你的钱拿好了,我们离开夜都,路程还比较远呢,况且还有山路,我希望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夕禾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告诉诺亚。

「等一下,这个钱袋你帮我拿着,作为报酬,我给你5个米布,怎么样!」诺亚对着夕禾指了指自己的钱袋,「我知道你很厉害,钱在我手里总有一种不安全的样子,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保护这笔钱,直到你家门口。」

「真是个财迷小鬼,行了,我帮你拿着你的钱袋,不用给我钱,作为你到我家的辛苦费我会给你1万米布。」夕禾无奈的摇摇头。

他拍了拍这个从小生活于水深火热的小鬼的后背:「咱们走吧,路程还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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