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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四十

清晨刚至,朝阳未升,偌大的院子内一股冷清之意。

后院中,白泪荆的房门最先打开。

明眸皓齿,墨发白衣,那张令这清晨黯然失色的脸上,有着一种别人无法拥有的气质—不染世俗的灵秀。可能因为久居山林,远离于世的原因,那张脸清澈得如同山中泉水林间小溪,让人看不到丝毫人所拥有的丑恶的那一面。

张开双臂,白泪荆轻轻吸入一口清凉的空气,然后看了看旁边那几个房门,发现都是关着的,想必都还没起。

两步走至院中,白泪荆看了看手中的雪痕,转念之间,雪痕便飞了出来,一分为二。

隐隐的,白泪荆感觉那两柄雪痕,在心中的感觉清晰了很多,仿佛自己就是那柄剑,刃锋皆寒。

心念一动,两柄长剑忽然远远分开,在相距两丈之时,剑锋相对,直直刺了上去。

叮!

一声轻吟,两柄长剑的剑尖竟巧妙地相抵,并且以针尖麦芒之势,相互发着力。

这是师父教的一种御剑的修炼方式,虽然看起来并无多大玄机,但难度却是非同小可的。

剑尖之微,刺中黄豆都实属难事,更不要说两枚剑尖这样不差分毫地抵在一起。而且,如果要保持两柄剑凝滞不动,那么给两柄长剑施加的心力必须完全相同。所以,想要保持这种状态,对心力和心境都是极大的考验。

两柄长剑的相抵状态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一个开门声扰乱了白泪荆的心境,两柄长剑的平衡点被打破,相擦而过。

白泪荆一扬剑鞘,飞出的两柄长剑合二为一,乖巧地飞回了白泪荆的剑鞘之中。

啪啪啪!

一个单调的掌声在后院中响起,白泪荆转头一看,就看到楚陵拍手走了过来。

“刚刚在房中观察了许久,本不忍心打扰白姑娘修炼,但无奈技痒难耐,便想出来与白姑娘讨教几招。”楚陵说道。

白泪荆看了看楚陵那张隐藏着一种莫名情绪的脸,摇了摇头,“我不想与你动手。”

楚陵犹豫了片刻,却仍旧没有放弃的意思,而且有些锲而不舍,“我与你只比这一次,还望白姑娘能够成全。”楚陵甚至微微弯下了腰,以低姿态请求道。

白泪荆皱了皱眉头,楚陵看起来不像是争强好胜之人,但却好像对御剑术格外执着,有种不分胜负誓不罢休的趋势。看见楚陵已经放低姿态请求了,白泪荆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了,虽然不太喜欢争强斗胜,但白泪荆还是微微弯腰回了一个礼,“那么楚公子,这次比试点到即止。”

“自然。”楚陵脸上涌现了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拔出了早就拿在手中的紫华,“陆姑娘,请赐教。”

白泪荆点了点头,雪痕重新出鞘,剑锋指着楚陵,瞬间分为十五柄,环绕着自身缓缓旋转着。

楚陵看起来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于是白泪荆便剑指一动,四柄长剑飞旋而出,发出咻咻的声响,朝着楚陵砍削而去。

抬手起剑,含着紫华的剑刃与白泪荆的雪痕分剑相击,只一霎那,白泪荆眸子中的神色便狠狠一动。

碎了,分剑在与紫华相击之时便碎成指甲般大小的碎片,在空中落下,在还未触地之时,分解成尘粒缓缓消失。

在修为猛进之后,这人竟还能轻易地将自己的分剑破除,击成碎片!

莫名地紧张了起来,这样被毫无反手之力地被打败,不是白泪荆想看到的。

眸子一眯,绕着白泪荆周身旋转的分剑好像变得更为凝实,更为锋利。

嗤!咻!

几柄雪痕分剑激射的速度极快,寒芒一闪,剑锋便已朝着楚陵身体各处刺去。

楚陵眼神一亮,这种突然犀利起来的攻击让其再次兴奋了起来。

脚步发生了变化,身子稍稍后撤,楚陵将紫华贴于胸膛,斜着身子将率先刺来的几剑躲过,然后贴在胸膛的紫华把那柄向着胸膛刺来的雪痕挡住,轻轻一挑,雪痕便飞了出去。

白泪荆的脸色再次变了变,旋绕在周身的长剑再次一动,剩余的分剑全部如同刀风剑雨一般倾泻而出,其锐气如同雪痕刃中所含的冷意,凛冽而刺骨。

而楚陵这边,目光也是谨慎了起来,紫华握得更紧,紫色的剑气已经开始一丝丝地逸出。

“住手!”正在将要交手之际,一个声音破天荒地响起,“姓楚的!一大早就敢仗着修为高欺负我家小妾?!”

这个声音一响起,白泪荆便分了神,看着那些倾泻而出的分剑,急忙一挥剑指,将其全部召了回来。

楚陵也是微微一愕,剑上的紫气尽数散去。

“小妾啊,你有木有事啊?有木有被那个混蛋伤到啊?”司徒辰一阵小跑,跑到白泪荆跟前,满脸担忧地轻声询问着。

“没被他伤到,差点被你伤到。”白泪荆抚了抚胸口,已经发出去的攻势再收回来,那个作用力让白泪荆有些吃不消。

“司徒兄,”看到司徒辰出来,楚陵竟然更为兴奋了,盯着司徒辰的双眼,“你的伤怎么样了?”

司徒辰看着楚陵那灼灼的目光,稍稍退后了两步,“还好吧,暂时死不了……”

“那可否与在下比试比试?”楚陵问道。

啊~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司徒辰的内心独白)

司徒辰忽然捂了捂胸口,装作露出痛苦之色,“我一动用修为,胸口就痛,所以还是算了吧,等哪天痊愈了,定与楚兄一较高低……”

“这……”楚陵看司徒辰神色并不像他形容得那么惨,但他确实受过伤,也不好强求,“那等司徒兄伤好了,在下必定登门拜访。”

司徒辰打着哈哈,“嗯嗯……好说好说……不过听楚兄的语气,楚兄是要离开了?”司徒辰脸上侧漏出了一丝喜色。

“我原本打算去北妖域采离魂草的,但却不想离魂草已经被司徒兄抢得先机。但我来这永州城,其实也有其它的要事,所以时间紧迫,只能与各位告别。”楚陵说道。

“现在你就要走吗?”司徒辰希冀的望着楚陵。

“司徒兄……好像很希望我离开……”

“怎么会……我只是打算在临别之前,与楚兄吃上一顿饭而已。”司徒辰说道。

“那好,也叫上孙平吧。”

……

永州城的某个酒楼。

五人同坐一桌,楚陵率先举起酒杯,“司徒兄,此去一别,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司徒辰也举起了酒杯,嘴上说着“有缘自会相见”,心里却嘀咕着“最好永远不要再见,省得总是找我麻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楚陵忽然望向孙平,“孙兄打算何去何从?”

“我本来就是要来永州继续经商的,哦,我的商铺就在城东,可能有些不起眼,但要是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的,绝不推脱。”孙平真挚地说道。

“喂喂喂,死乞丐,要钱的话滚远点,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正在司徒辰几人说话期间,店小二忽然大声呵斥着,转头望去,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跑进了酒楼,正向食客伸手乞钱。

店小二用脚踹着那名乞丐,恶语相向,脸上的嫌恶一览无余。而那名乞丐则显得有些可怜,怯怯懦懦地后退着,却始终不肯走出这家酒楼。

酒楼里的其它食客却没有一个人露出同情的表情,而是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的酒菜,对于这一幕视若无睹。

白泪荆皱了皱眉头,下意识便想起身朝着那个乞丐走去,可一旁的陆鸢却拉住了白泪荆,“白姑娘不要冲动,看清楚了再行动。”陆鸢的话语中似乎含有深意。

白泪荆想了想,冷静了下来。鸢儿是大夫,并且是医圣之徒,最不可能视若无睹的便是她,可此时她却保持了沉默,如同其它食客一样静静地看着,这就说明其中可能有什么猫腻。

乞丐面相不堪,粗鄙丑陋,发头凌乱,皮肤上沾有厚厚的污垢,左边的脸上还长有一颗大大的痣,痣上留有几根黑须。乞丐从乱发中露出的眼睛里面充斥着哀求之色,跪坐在地上的身体尽显卑微之态。

“岂有此理!”一个打抱不平的男子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店小二跟前,一把抓住店小二踹向乞丐的脚,“你这个店小二还真霸道,他只不过是进来讨个生活,你就这样大打出手?!”

“客官,这死乞丐……”

“闭嘴!”男子打断了店小二的话,把店小二的脚拨到一旁,“你们这些人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等到你们落难的时候,我看看谁愿意帮助你们……”

说着,男子扶起了那乞丐,从兜里拿出自己的荷包,正准备施舍给那乞丐几锭银子,却没想到那乞丐一见荷包便眼睛一红,一把抢过便跑出了酒楼。

男子愣了愣,回过神来后却是叹了口气,没有追的意思,“想不到这乞丐竟艰苦到了这种程度,也罢,这银子就让他好好过生活吧。”男子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看完这一出,楚陵却摇了摇头,喝着杯子里面的酒,“还是太嫩了……”

楚陵的这句话,却被那个男子听到。男子眉毛一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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