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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暗流涌动的办公室(二)

1

电闪雷鸣、乌云压境,那种带给人的窒息感和恐惧感,倒不如祈求早点痛痛快快的下一场雨。

其实外面阳光明媚,江南典型的小桥流水、河道纵横,空气中都透着泥土的芬芳和野草的味道,但邓林一踏进办公大楼,见到大家板着的脸,就感觉很压抑,只能低着头,装作谁也没看见的走开。

近段时间老蒋的不愉快,也没有心思去管理任何人,邓林已二天只在办公室上班和下班时遇个脸,其他时候都溜到车间去了。宁愿听到整个车间此起彼伏的机器轰鸣声,也不愿在办公室感受那种鸦雀无声的沉闷感,那会把人逼疯的。

“听说你们蒋主任出事了?”

邓林今天刚走到包装车间,包装车间的陈科长就招手让邓林过去聊天。

“出啥事了?”

“你不知道吗?”

这些天邓林一直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敢问,特别是前两天被老蒋狠狠的训过一阵后,更是如履薄冰一样小心翼翼,内心底总感觉躲得越远越好。陈科长本想邓林应该最清楚,结果没有想到他更加不知道此事了。

“唉,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听工务科说,前些天风很大,把公司主楼的牌子吹掉两个字下来了。”

“重新粘上去就可以了吧,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切,拉倒吧,你不知道有钱人都很封建迷信的,特别是主楼的牌子,听说还是董事长从国外请了有名的风水先生定过时辰,选个地方的。”

“拉倒吧,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一套,比我老家还迷信,搞得香灰可以治百病一样,哈哈哈”邓林感觉太荒唐了。

“你不要不信,并且听说那天刚好你们老蒋跑过时,牌子咣当就掉在他身后。所以董事长一直觉得他……哈哈,反正工务科人经手这事,他们说的。”

“这也算个事?”邓林被陈科长那神神秘秘一说,还真有些上心了,想想范工头应该很清楚,于是赶紧往工务科走,去范师傅那里打听一下真伪。

2

范工头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把一个电动机拆得零件散了一地,把铜丝正在一圈一圈的抽出来。

“唉,大学生,今天怎么跑这里来了?这里没有椅子的,地上随便坐啊!”他边抽着铜丝,边跟邓林打着招呼。

“范师傅,公司主楼正门那个牌子前段时间被风刮下来了?”

“是啊?”范师傅手里忙着活,漫不经心的回答。“这事你才知道,都好几天了吧,他们在粘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们,一定要在牌子里面再焊上铁片,然后用螺丝拧到墙上才能固定,不能仅仅用胶水粘。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情况我还不知道?湿气重,风大,不拧螺丝,迟早都会掉的,结果人家根本不听我的,哈哈,一帮蠢猪。”范工头有些幸灾乐祸。

“这个跟蒋主任有什么关系呢?”

“活该他倒霉啊!他走过,刚好牌子就掉下来了,牌子掉下来不要紧,但关键是老板又是一个极信风水的人。哈哈,所以人啊有些事情是意料不到的,同样都走在路上,说不定还真有人被天上掉下的陨石击中呢?所以活在当下,快乐一天是一天,对吧。”

见邓林脸色有些凝重不说话,范工头说:“其实董事长要请退老蒋的,但老蒋自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天天跟董事长求情,所以才留下来。唉,也是一个没有骨气的家伙,要是我,老子东西一摔,才懒得受你这鸟气!”

许久,范工头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呢年龄都四十多了,文化也不高,除了会开车,拍马屁,其他的真本事也没有,能在这里最大的企业当个办公室主任还是挺有面子的,现在出这种事,也真的活该他倒霉了。”

范工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邓林,于是接着说:“其实也说明一点,人还是要有点拿得出手的真本事强,像我,虽然办公室进不了,像你们这种白领做不了,但水啊、电啊、设备啊我都懂,靠本事吃饭,至少活得比别人踏实,睡得比别人香。小邓,无论你以后官能当多大,但我们也算是有师徒之情的,我说句内心话,只会拍马屁就只能看人家的脸色,受人家的气,人活着还是要有些尊严,怎么样才能有尊严呢?那就是要有真本事!”

邓林默默的点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出了工务科。

3

人需要一个榜样,在自己的人生定位中才能找到方向。

范工头这个倔强的工头他不喜欢,但自从老蒋带邓林去SH浦东国际机场接人,他那巧舌如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让邓林内心底钦佩得五体投地,一直感觉如果自己拥有这察言观色、能说会道的本事,那也可以像老蒋一样笑傲“江湖”了。所以在工作上,只要是老蒋安排的,不管对错,邓林都会毫无条件地去执行。平时没事,也会细细的观察他的工作习惯,有意识无意识的模仿他的口气,甚至是一些动作,他觉得这是自己人生发展的一个目标。

“怎么摊上这么点“芝麻”大的事,就让他不堪一击了呢?”邓林有一腔说不出的苦楚。

一座在心中树立的丰碑,瞬间轰然倒下了,那种方向性的迷失,让邓林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恍惚的回到办公室,老蒋刚好进来,他的脸上依旧笼罩着一种黑色的雾气一样,让邓林心里又一阵拧紧的感觉。

但见到喜儿拿着个会议记录本,像只麻雀一样蹦蹦跳跳地特意跑过来,笑嘻嘻地说:“邓大人,记得请我们吃饭噢!”

“为啥?”

“明天你就知道了,哈哈哈……”喜儿的笑声像银铃般好听,无拘无束的跑了。

邓林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办公室好久没有听到过这种爽朗的笑声了。

有些正科级以上的领导都笑嘻嘻的陆续从办公室经过,见到邓林,都笑着点点头,让邓林感觉很不自然。

但一切的征兆显示,笼罩在办公室的这团乌云正在逐渐的消散,天应该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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