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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奥德修斯和牧猪人

奥德修斯变成了老态龙钟的乞丐,穿过茂密的山林和高地,来到女神指定的地点。他在这里果然找到了牧猪人欧迈俄斯,这是一个对主人忠心耿耿的仆人。欧迈俄斯站在山坡上用巨石围成的牧场上牧猪。这里共有十二个猪圈,每圈有五十头母猪。公猪的头数明显少于母猪,它们都在圈外。由于宫殿里可恶的求婚人每天都要宰杀一头肥猪,因此只剩下三百六十头了。此外还有四条猛犬看守猪群,它们看上去凶暴得像恶狼一样。

牧猪人正在切牛皮,准备做绊鞋。他的三个助手赶着猪去放牧了,第四个则进城给求婚人送猪去了。只有他一人留在那里。

那些机警的狗发现了奥德修斯,凶猛地吠叫着扑了过来。如果不是牧猪人及时从门内赶出来,用石头把狗赶走,奥德修斯肯定要被自家的狗咬伤了。牧猪人转向他的主人,当然牧猪人是没有认出他的,他以为眼前的外乡人是个乞丐,便友好地对他说:“老人家,幸亏我及是赶到,否则你就会被狗咬了。快进屋来吧,可怜的外乡人,我给你一点吃的,等你吃饱喝足后,你再告诉我,你从哪里来,受到哪些折磨。因为现在你显得实在太可怜了!”

接受了牧猪人的邀请,他们一同进了草房。牧猪人给他在地上铺了些树叶和树枝,又在上面垫了一张粗陋的野羊皮,然后请他坐在羊皮上。奥德修斯深为自己这个忠心的仆人而高兴,毕竟他没有嫌贫爱富。然后他不露声色地再三感谢牧猪人。欧迈俄斯又说:“老人家,你就安心地呆在这儿吧!我们绝不会亏待远方的客人。当然,我没有什么财产,只能以粗茶淡饭招待你。如果我的主人在家,我的情况一定要好一些。他会赐给我房屋、田地和妻子。那样,我就能慷慨地款待外乡的朋友了!”

说完,牧猪人走进满是猪仔的猪圈。他抓了两只,把它们杀掉,准备招待客人。他把肉切成片,穿在铁叉上,撒上面粉,放在火上烤。当烤肉散发出熟透的香味时,他递给奥德修斯。然后又把珍藏在罐里的甜酒倒入木碗,放在外乡人的面前,说:“吃吧,可怜的外乡人,请尽情地享用,不要那么拘束,这是小猪仔肉,大肥猪都被无耻的求婚人吃光了。这帮可恶的人一定听说我的主人已经死去,所以他们前来向他的妻子求婚,全不依照平常的规矩,而是放肆地挥霍他的财物。他们每天不仅要宰一两次猪羊,而且日夜饮宴,把我的主人的美酒喝了一桶又一桶,真是卑鄙无耻啊。我的主人的财富有二十个君主的财产那样多!他有十二群牛,十二群绵羊、山羊和猪仔,都由他的牧人在草地上放牧。这儿就有十一群山羊,由忠实的仆人们看守着,但他们每天必须给求婚人送上一头肥羊。我放牧主人的猪群,可是每天也必须挑选一头肥猪,送给那批贪得无厌的求婚人!”

牧人絮絮不休地诉说着那些求婚人的可耻行径,尽管奥德修斯不停地大吃大喝,一句话也没说,但他的心里却涌动着复仇的念头。当他吃饱喝足后,牧人又给他斟上一杯美酒。他为牧人祝福,然后说:“亲爱的朋友,给我更详细地讲一讲你的主人的情况吧!我也许认识他,也许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因为我算得上是个走遍天下的人!”

牧猪人不相信地摇摇头,回答说:“唉!你以为,一个外乡人给我们讲一点有关主人的事,我们就会相信吗?过去,已有不少的外乡客,为了寻求衣食和住宿,讲了不少关于主人的情况,王后和她的儿子听了感动得流泪。但我认为那些人并没有讲真话,他们根本不了解我的主人,都是来骗吃骗喝的,我想可能我的主人早已不在人世了。我再也不会有这样善良的主人了。当我想起奥德修斯的时候,我就觉得是在想念一位仁慈的长兄,而不是我的主人。”说着,牧猪人已是泪光闪闪。

“噢,我亲爱的朋友,不要这么悲伤绝望,”奥德修斯回答说,“尽管你在心里不相信他会回来,可是我却要对你发誓:奥德修斯一定能回来。我要在他回来后,才会向你们要求报酬,要求你们送我衣衫。我虽然贫穷,但我绝不会说谎。我恨死了说谎的无赖。你听着,我当着宙斯的面,指着你的餐桌和奥德修斯的牧群向你发誓:在今年年底以前,他一定会回到他的宫殿,并收拾那批骚扰他的妻子和儿子的求婚人。”

“呵,老人家,”欧迈俄斯回答说,“你还是安静地喝酒吧,尽管你是一片好心。你的预言得不到我的报酬,因为我的主人奥德修斯不会回来了。我现在惟一担心的是他的儿子忒勒玛科斯。我希望他的聪明才智跟他父亲的一样。可是有人,也许是一个神祇使他失去了理智,他不顾危险地到皮洛斯去打听父亲的消息了。而那些歹毒的求婚人却乘机埋伏在半路上,准备把古老的阿耳喀西俄斯家族的最后一棵根苗除掉。现在请告诉我,你是谁,你为什么来到伊塔刻?”

奥德修斯给牧猪人编造了一段故事,说他是没落的富家子弟,家住克里特岛,然后又编了一些离奇的冒险经历。他在故事中提到了特洛伊战争,说在那里认识了奥德修斯。他说在回家途中风浪使他漂到忒斯普洛托斯人的海岸,那里的国王对他讲奥德修斯曾在忒斯普洛托斯作客,后来他到多多那的神坛祈求宙斯的神谕去了。

当他讲完编造的故事后,牧猪人说:“不幸的外乡人哪,你的不幸的遭遇,使我深受感动,可是关于奥德修斯的事,我却不能相信。你何必凭空编造呢?几年前,一个埃陀利亚人路经这里,对我说,他在克里特岛的国王伊多墨纽斯那儿看到奥德修斯,说奥德修斯正在修理被风浪打坏的船。他还说奥德修斯在夏天,至迟在秋天,一定会带着他的同伴和丰富的战利品回到家乡。他说这些谎话,只是为了让我收留他。从那以后,凡是说见过我主人的人,我一概不相信。外乡人,你不用说谎了,不管怎么样,我总是会好好招待你的。”

不一会,他的助手们都赶着猪回来了。老牧人吩咐宰杀一头五岁大的肥猪,招待客人。他将一部分猪肉献祭给仙女和神祇赫耳墨斯,并把另一部分猪肉分给他的助手,可是他却把最好的肉献给客人,尽管这位客人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老乞丐而已。

奥德修斯深受感动,他感激地喊道:“友好的欧迈俄斯哟,我如此潦倒地站在你的面前,你却如此尊敬我,愿宙斯保佑你。”牧猪人感谢他的好意,并劝他赶快用膳。

他们正热热闹闹地吃喝时,一团乌云遮住了月亮,西风在空中呼啸。随即大雨倾盆而下。奥德修斯因衣衫单薄,感到一丝寒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然后紧紧裹住衣衫。

欧迈俄斯见状连忙起身,在离火坑不远的地方给客人铺了一张床,床上铺了厚厚的山羊皮和绵羊皮,他让奥德修斯躺下休息,还给奥德修斯盖上一件厚厚的长袍。自己则披了一件衣服,执着长矛在猪圈旁过夜,看守猪仔。奥德修斯再一次庆幸有这样一位忠心的仆人,他即使认为主人已经死了,仍一如既往地为主人看守家财,真是难得的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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