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未雨被封沁公主起,她就再没见过赵烨辰,她知道赵烨辰是为了避开自己,才以查探官吏整治情况为由去了宫外,即便赵烨辰不这么做,林未雨也打算找个由头离开,以免见面尴尬,虽然两人的身份从未有一日相符,心却始终在一处。
赵翊虽然在宫里,却也时常躲着林未雨,林未雨也躲着赵翊,毕竟有些事不是说忘便能忘记的。林未雨成了沁公主后反倒越发孤独,后宫中处处是皇后的势力,林未雨根本没有可信的人,更没有说话的人,心里更是被想不通道不明的疑惑填得满满的,人也越发消瘦了。
“皇后,你怎么来了?”皇上曾吩咐过皇后不许接近翠云阁,事情虽已过去半月,皇上想起那日依旧有丝丝怒火。
“回皇上,臣妾这次是专程来看望沁公主的。”皇后略微笑笑,似带着歉意,“臣妾这些日子一直在佛堂静思己过,国舅犯了欺君大罪,有如此结果也是咎由自取,当日臣妾一时心急才伤了沁公主,臣妾悔恨万分,今日特来请公主原谅。”
想起前日皇后才与林未雨在天牢外有了争执,如今却来装悔恨,林未雨心中冷笑,脸上却不露声色,表情冷淡,话里带了酸楚,“皇后娘娘那日也是因关切亲弟而起,并非有意为之,我怎敢与皇后娘娘计较。”
“公主不计较便是最好了,本宫就怕公主不肯原谅,一直提心吊胆的,如今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皇上在场皇后也不好发作,便笑着说,“自公主获封来似乎越发清瘦了,所以特意带了些补品给公主补身子,还望公主能收下。”
“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只是我身子弱,怕是虚不受补,皇后娘娘还是自己留着吧。”林未雨早已与皇后闹翻,而且根本不稀罕公主的身份,在皇上面前也懒得装出高兴的样子。
皇上见状略微皱眉,却也帮着林未雨说话,“皇后能有这份心意朕很是欣慰,雨儿的身子是弱了些,改日朕请太医来给雨儿开几幅调理的方子,这些东西皇后就先拿回去吧。”
皇后没想到林未雨居然这样有恃无恐,在皇上面前也丝毫不给她面子,更没想到皇上居然还这么帮林未雨,脸色略微有些难看,却还是笑着略微为难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先拿回去,只是有件事臣妾不知当不当说。”
“都是一家人,皇后但说无妨。”皇上言下的意思还是希望林未雨能与和平共处,毕竟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总不能日日如此。
“皇上说的是,是臣妾多虑了。”皇后眼神瞄了一眼林未雨,随即说道,“自公主册封来,还未进过祖庙祭祖,如今天下人认可了公主,老祖宗却不知道,臣妾以为还是得找个日子让公主认祖归宗才是。”
皇后此言倒是正理,林未雨也无法反驳,皇上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皇后所言甚是,此事就交由皇后操办,过几日便是初一,将辰儿也叫回来,这次祭祖得办得热闹些才好。”
“臣妾遵旨。”皇后领旨后露出笑颜,只是这笑当中隐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林未雨明知皇后不安好心,却也无法反驳,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劳皇后娘娘费心。”
皇后是个识趣的人,目的达到也不多留,与其在这里看林未雨脸色,还不如回宫计划计划。皇上自然也不留皇后,待皇后走后才开口对林未雨说道,“雨儿,祭了祖可就不能再任性了,得改口叫父皇母后,知道了吗?”
林未雨一想到要叫皇后为母后就一阵反感,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皇上见状心疼不已,怜惜地说道,“罢了罢了,一时间让你改过来也不容易,不过朕真的很希望有一天能听你叫我一声父皇。”
皇上有些无奈,“朕还想你能在朕身边多陪陪朕,不想早早将你嫁出去,以后在宫里的日子还很长,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林未雨几经挣扎沉默许久方才缓缓开口,“父…父皇。”
听到林未雨这一声父皇,皇上的心情无以言语,“好,好,好,你终于肯叫我父皇了,终于认朕这个父皇了。”
“您是我的父皇,可她不是我娘,我娘只有一个。”林未雨死也不愿叫皇后为母后,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温婉贤淑的女人,也只有林未雨才知道她的真面目。
“好吧,朕不勉强你,等你想通了自然就会叫了。”皇上看着林未雨坚决的模样,怎么也想不通这个连灭门元凶都能如此宽容的林未雨,为何会对皇后有如此大的偏见。
其实林未雨自己也想不通,为何每次见到皇后心里总是会升起一丝仇恨,特别是知晓皇后可能知道她的娘亲红莲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公主请留步。”正在散心的林未雨突然被熟悉的声音叫住,“许久不见,公主您又瘦了。”
“原来是玉修媛,的确是许久不见了,你过得可还好?”林未雨现在根本不知谁可信,每次与人讲话总要打发了宫人。
“我想我的日子应该比公主要好过一些吧。”玉修媛难得与林未雨有如此交谈的时候,上一次的交谈还是在别人的眼皮底下。
林未雨苦笑道,“我自入宫起便没有一日安宁,早已习惯了,如今这样倒比以往好过多了。”
“以前不知你是这样一个人,还想着对付你,你成了这样,也是有我的过错。”林未雨的事人尽皆知,玉修媛回想起当初的一切也不免为林未雨感伤,她的痛苦比宫里每个人都要深。
“与你无关,没有你也会是这样,一切都只是命。”林未雨也唯有面对玉修媛时才能安心一些,“如今的我虽已非当日,却也是极危险的,你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我何尝不明白,皇后的为人如何我心里也是有数的,这一次去祭祖肯定也是不安好心,你还得早作准备才是。”
林未雨明白玉修媛的好意其实另有目的,安贵妃死了皇后独大,许多事都需亲自做主不说,还有忙着对付她这个沁公主,无瑕顾及后宫中这些蠢蠢欲动的人,皇上此刻属意谁,谁便能往上,玉修媛说这些不过是想让林未雨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