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菊花绽放的季节,秋日里的菊花是百花放后的残景,虽然没有牡丹的雍容与华贵,没有玫瑰的妖艳与妩媚,可依旧惹人怜爱。然而菊园里的菊花虽也是百花过后的一道丽景,但是身处深宫,不免落了刻意。
各位嫔妃身着华服,一个个娇艳美丽,争鲜斗艳,就只盼着皇上能因此多看她一眼,一生荣宠。
皇后一身橘黄,金线凤纹尽显一宫之主风范,放眼望去除了皇后就数安贵妃最为亮眼,一身竹青绣菊衣裙,无论是在衣着还是妆容上都大费周章,虽然费尽心思却不显得刻意,反倒让满园秋菊为其衬了颜色。
玉修媛也在赏菊的行列之中,自从见识过皇后与安贵妃的厉害,以及夏未雨的豁达便没了争雄之心,只作了平时装扮,与投契的苏修媛相伴而行。
“安贵妃叫上众姐妹一同赏菊,真是有心。”皇后赞叹道,言下之意为何安贵妃也清楚明白。
“皇后娘娘过誉了,皇上早有心让众姐妹团聚团聚,妹妹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安贵妃表面上言辞恭顺,却不服输,所谓机缘巧合说白了也就是指皇上多去她那儿一些罢了,暗地里讥讽着皇后。
“再是机缘巧合,也得安贵妃用心才能让众姐妹看到如此景致,你一向用心,一切都可安排妥当?”皇后与安贵妃言语间的争斗从未消停,一切一如往常。
“回皇后娘娘,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还请皇后娘娘与众姐妹尽情赏玩。”安贵妃讨皇上欢心的手段皇后是知道的,这一切的布置根本就是为自己出风头顺带还讨了皇上欢心。
皇上被朝上琐事牵绊来得晚了些,见着嫔妃们相处融洽甚是开怀,皇后与安贵妃向来不和,安贵妃能主动请皇后来赏菊,这一点让皇上很欣慰,却不知这一切不过是安贵妃设下的一步棋局罢了。
近日来官吏腐败一事进展顺利,后宫也无事发生,皇上心里高兴,便多喝了几杯,有了些醉意。皇后照看着中嫔妃,安贵妃则照看着皇上,将皇上扶到一旁的房中歇息。
房中花香环绕,初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时间久了便让人昏昏沉沉,朦胧中皇上只觉得有人叫着他,却看不清是何人,只觉得很熟悉,很熟悉。
正当皇上努力看清之际,那个神秘而又熟悉的女子便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只耳环,皇上轻轻拿起耳环,正要细看,安贵妃却在这个时候端着醒酒汤来了,皇上未免麻烦就将耳环收了起来。
“皇上,臣妾为给熬了醒酒汤,您喝些吧,您也真是的,就算再怎么高兴也不能不顾着自个的身子呀。”安贵妃眼睛一直看着皇上,一脸关切,丝毫没有在意什么耳环。
“不碍事,朕今日高兴,这才多喝了几杯,你呀就是爱操心。”皇上笑着将醒酒汤一饮而尽。
安贵妃撒娇般地笑道:“臣妾才不爱操心呢,臣妾只为皇上的事操心,不过皇上您是天子,朝堂上的事情臣妾就算想操心也不会,那臣妾只有操心皇上您的身子啦,要是这点都不许,那臣妾该怎么活。”
“就数你最会说话。”皇上一刮安贵妃的鼻子,笑道,“时辰也不早了,朕想起还有些政事还未处理,就先回去了,你与皇后说一声吧。”
“臣妾遵旨。”安贵妃眼含笑意,“皇上今晚可要到臣妾处歇息?”
“今日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用不着等朕。”皇上见安贵妃小嘴一嘟,便道,“你呀你,朕今晚谁也不召,这总行了吧?”
安贵妃听皇上这么一说,再次展露笑颜,“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含笑摇了摇头,大步离去,安贵妃此时在看床边,那本该有耳环的地方,此刻却空空如也,一股阴冷的笑意浮现在她娇媚的脸上。
回到御书房,皇上从怀里拿出耳环,仔细一看,这是皇上当年赐给德妃之物,当年德妃溺水身亡之时便是带得这副耳环,德妃下葬之时还是皇上亲自为德妃戴上的,世上仅有一副,此刻耳环却出现在这里,让皇上不免感伤。
“德妃,十八年了,你终于肯原谅朕了吗?”皇上虽然怀疑有人捣鬼,可这一副耳环无人能仿,是皇上亲手为德妃做的,就连上面的裂痕皇上也是一清二楚。
“十八年来,朕从未有一日忘记过你,可是你却一次也未曾托梦,今日你来见朕,可是原谅朕了?”皇上手中拿着那半只耳环喃喃自语,“皇后一直悉心照顾辰儿,辰儿也很长进,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做事也很妥当,朕很欣慰。”
皇上握着耳环又喝了许多酒,直到入眠,梦中只觉有一双素手为他擦拭着,一直照顾他,他能感觉到,这分明就是他思念多年的德妃,皇上突然大叫“德妃”,一把抓住了那双素手。
手的主人明显一怔,片刻方才开口,“皇上,是臣妾。”
“原来是皇后来了。”皇上睁开双眼看清了眼前的女子,“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经午时了,听福全说皇上昨夜喝了许多酒,臣妾见皇上一直不见转醒,便一直在御前照看着,朝堂上的事皇上也不用担心,有辰儿和翊儿帮衬着,不会出什么乱子。”皇后艰难地露出笑颜,这么多年了,皇后以为皇上会忘,没想到却还是忘不了。
皇上听皇后这样说也就放心了,朝堂上有赵烨辰和赵翊的确是不用操心,皇上下意识地摸摸了手中的耳环,却发现耳环不知在何时不见了,皇上不顾身子几番寻找,还是找不到。只是这梦太真实,让皇上不禁以为是真的。
“皇上,您在找什么?”皇后见皇上如此失态,猜想着是为了德妃。
“没什么,本就是不该出现的东西,许是朕做梦了吧。”皇上叹息着说道。
“皇上,再过两日便是德妃的忌辰,臣妾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皇上不必忧心。”皇后知道皇上心里放不下德妃,每年都会为德妃祭奠。
皇上望着空空的掌心,“那就有劳皇后了。”
“皇上,臣妾今年想多加一人祭奠德妃,还望皇上恩准。”安贵妃能够讨皇上欢心,皇后又成了孤军,处处矮人一截,有时甚至连皇上的面也见不着,看着皇上为德妃的事失魂落魄,也让皇后也念起了夏未雨这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