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发动机狂躁的引擎声响起,这声突兀的声响场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而当所有人都意识到之后,那一波即刻将秦队包围的尸潮被疾驰而来的汽车撞飞碾压。
离汽车最近的行尸先被撞飞,没有被撞飞的行尸,顺着引擎盖翻滚而上,然后在前窗玻璃上,用口腔里喷出的血液为颜料,用残忍不堪的五官为模子,印出一副诡异的图案后,再次滚落下去。
撞飞了的行尸跌落在前面的尸群上,扑倒一片区域里的尸群,汽车继续疾驰而行,车轮碾过由几具行尸阻隔成的路障,车轮的强悍意志将阻隔它前行的一切事物碾碎。
血水从车轮两侧泄洒而开,就像是装满血的血袋被碾过,又像是车轧过一沟集满血水的坑洼地面,车轮下血水飞溅蒸腾,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死亡之轮前行的轨迹。
那片被先前撞飞的行尸而压倒的群尸,此时形成了一处更高更强大的路障,那是用头颅、肢体、脏腑堆积而成的路障,车轮之下的每一具行尸,都在用自己的模糊血肉润滑着坚不可摧意志强大的车轮轮毂。
它们在车轮底下显得有些残酷而又温柔的润滑战术,起到了作用。原地打滑的汽车前轮在停车场的水泥地面上,摩擦出阵阵浓烈的白烟,同时随着车轮打滑飞溅到空中的血沫,将白烟的底色映成了污红,更大更浓烈的血腥气息将周边的空气填满,似乎要去袭卷整个世界。
油门踏板已经踩到了极限,发动机的巨大狂暴声昭示着它的不甘,像是放大了数千倍的哭泣声,它的意志怎么会被几具肮脏的腐肉躯身所击垮?
汽车在腐臭肉山之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在血肉之间的心悸磨胎声无法形容,随着车轮原地打滑磨动,飞溅而出的血沫肉粒,打在只剩头颅却依旧张合不停的血齿间。
那血口之间开合的频率,随着汽车轮的打滑转动溅飞血沫肉粒的程度,变换着应有的合适的能最大程度的接收这些极具诱惑东西的节奏。
没有被那张血口接收到的血沫肉粒,经过汽车前部的空气流道,夹杂着血沫肉粒的空气成功进入发动机内部进行燃烧,然后从汽车尾部的排气管排放出来,就像是变成了一台即时的烧血焚肉机。
排出的青烟在本就雾朦的天空下透明无色。汽车被迫制动的方位距离秦队倒地的地方已经不远,驾驶室的车门被快速打开,下脚处一颗比较孤单的头颅被随之而来的重重一脚踩碎,没有受到汽车撞击波及到的最外围行尸,依旧朝着倒地的秦队拖踏脚步而去,寂流快步跑过去将离得最近的一具行尸的头颅捅穿。
依旧在互相较劲的一手一头,此刻已然分出了胜负,秦队的整个手掌竟是从行尸的眼窝处,整个掏了进去,终于得力的拳头将头颅里的那团脑物直接捏碎,血水从行尸面部所有有孔的地方灌漏出来,打在他的面部脖颈处,顿时将他漫溯成一个血人。
紧随驾驶位而出的桩子与寂流一把拉开压倒在秦队身上的沉重躯壳,扶起此时已经筋疲力竭的秦队,欲朝着警备室的防盗大门退去。
去往警备室大门的退路已经被行尸截断,三人看着前面依旧残存的十数只行尸朝向他们扑来,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很默契地背靠背对向包围而来的行尸,一人负责一个位面,开始这场真正才是同仇敌忾的人类与行尸间的搏杀。
循着东区停车场搏斗的声音,开始有更多的行尸从东区行政大楼里蹿出来,西区的病毒似蔓延仍旧在继续,遍天的惨叫让人听不清楚厂区之外的任何动静,抑或是现在此时的整个世界里,都是充斥着这种声音。
不管四面传来的声音有多大有多惨烈,依旧掩盖不住在寂流、桩子和秦队耳边只是刀穿头骨这种细微而又惊心的声音。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边撤边杀!”
这处区域自始至终都是搏杀的场地,倒地的尸首渐堆渐高,渐渐地将三人地围了起来,三人都察觉到了有些事情不对,但是自寂流喊出了这句话之后,桩子和秦队才意识到,方才自己担忧的也是这一点。
从汽车碾压尸群到现在的三人组搏杀,其他的几名警备队员一直在旁怔怔地看着眼前似电影般上映的一幕,先前在他们看来必死无疑的秦队,此刻就像一个在战场上真真正正的士兵浴血奋战,整个人如同浴血而出一般。
他们还记得在以往的世界中,他们拿秦队当过小兵这件事而开着有些戏虐的玩笑,现在他们不禁开始为以前的可笑行径感到一丝羞愧和耻辱。
而让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显得更可笑的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与秦队并肩战斗的并不是这些平时与他嘴上兄弟、酒桌义气的队友,而是两个在最基层一心为了糊口而默默承受着付出与回报并不成正比工作的年轻人。
警备队员们的惭色愧意在心底里终于起了一丝作用,众人僵住的身躯再次搏杀了起来,两拨人之间晃荡的行尸并不多,警备队员们的努力保证了三人退路上的安全。
众人再次回到警备室,紧随而至的行尸拍打着防盗门发出一阵阵沉重的响声。先前的搏杀异常惨烈,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一个人受伤。秋后算账来得很快,秦队顾不上擦拭脑袋上的血糊糊,就朝着那位李姓警备队员而去。
重重的一拳毫不客气、不留情分地挥在小李的面门上,与小李魁梧壮实的身躯相比,秦队还要瘦削上一截,但是那记挥出去的拳头完全否定了这一点,那像个娘炮一样蜷在地面上翻滚嗷叫的身躯正是警备队里身体最壮实的一个。
这处往常只有权威高上的警备队员才能呆的地方,迎来了寂流和桩子两个人,其间的威势好像变得弱了许多。
从先前的提出击杀头部致死行尸的猜测,到后面的亲身验证,每一个在警备队员面前造成的阻碍都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解决,所有人看向寂流的神色不禁多了几分敬佩,而随之而来的对话将这种敬佩充分地体现了出来。
“小伙子,你怎么知道是要杀头才能杀死这些行尸?”
“我只是胡乱猜想的!”寂流比较冷淡回应着,他对这些警备队员们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因为就在异变发生之前的那个世界,他们互相之间还属于尖锐的阶级对立面。
他们以前对工人们的严格管制,很难让一个基层的工人对他们产生好感,开车碾压尸群救出秦队,不过也是还秦队的一个人情,寂流和桩子当然知道,秦队被困也是为了救出他们二人。
雨已经停了很久,可天上的阴云依旧很重,导致暮色也来得更快了些。警备室的玻璃窗子已被木板钉死,众人并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但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将夜的气息。
监控画面里的西区,变得安静了许多,不时在探头下晃过的几只行尸,就像是在散着步一般,悠闲惬意之极,整个西区已经没有能够吸引它们注意力的声响或者是惨叫。
一处监控探头的红外亮点吸引到了一只像是情趣比较高的行尸,它凝望着那处每隔一秒就闪动着的红点,竟是显得有些深情,而让人觉得有些可爱。若放在以前,肯定会有人忍不住要将它当作宠物养起来。
警备队员们将它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这种基于现代科技之下,人类与行尸的对视凝望只怕再也不会有了。
随着夜晚的降临,整个世界仿佛也变得安静了许多,和昨日那个夜晚没有太大的差别,有的差别是监控室的画面再也不会出现了,警备室的日光灯再也拨不亮了,还有的差别是,警备室的门外多了很多巡逻的“人”!
也许它们的眼睛并不是非常明亮,看不到太多东西,也许它们的耳朵并不是非常灵敏,听不见太多声音,但是它们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
也许它们走起路来像跛脚的鸭子一般,也许它们伸出的手臂显得非常肌无力,但是它们的目标异常地一致,那就是撕碎,生生地撕碎,那每一个和自己不同种类的能动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如此庞大的数量所汇聚起来的单一意志,这将是世界上从有史以来、自今日之后,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一种意志!
仿佛有一个历史的声音从不知名处传来······什么,德意志?那也要滚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