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呲!”
一名牵绳队员的脚步踉跄不稳,从前路一只倒地行尸的腹部狠狠地踩了进去,大头警备皮鞋将行尸腹部的肋骨直接踏断,将肠脏器物轻易碾碎,就像是踩入了一处经年腐蚀的稀烂泥沼涡。
与泥沼涡相同,它们都是腐朽臭烂不堪,与泥沼涡相似,人踩进去之后,都是那般难以拨出,不同的是,那困住足脚的牢笼是由肋骨的交错而错落形成。
所以,那名牵绳的警备员的脚踝,在踏进行尸的腹腔之后,再也难以拔出,根根被踩断的胸腔肋骨错位相交,组成了一个困脚牢笼,将他的脚锁在了里面,让他的身子顿在了原处。
本就难以拔出的腿,在周边行尸的不断趋近之下,心情焦急更加难以拔出,尽管他使出了能够将整具尸体拖动的力气,但是速度终究太慢,体力消耗极大。
在这两门之间,终于有了一些能够拖慢这幅犄角速度的状况出现,这从警备室大门朝向食品室大门而去的飞燕、弩箭终于不再轻盈、破势。
秦队与这名被卡住脚踝的队员组成半角,他清理掉前路上的行尸后,又干掉一只周边围来的行尸,速度被严重拖慢,此刻组成另外半角的两名队员已经喊出了声来。
寂流一直扒拉在钢门上的耳朵静静地听着,听着那细节,开门后又迅速的关门声,从第一刀刀穿颅骨的声音,到队伍快速切进变得密集的钢裂颅骨声,尸体倒地声,肋骨生生断裂声·····
“桩子,开门,帮忙!”
这不是透视或是极其特殊的异能,只是听得很认真而已,寂流并不知道外面的具体情况如何,但是从声音的远近以及队员们的叫喊声不难分析出来,现在就是最佳接应的时间。
周围越来越密集显欢的行尸呼哈声,警备队员的叫喊声,寂流恰到好处的对声音的判断,让他们在最危机时刻、第一时间赶到了只有几米远的队伍滞留地。
周边行尸们的焦点都在那警备队员的滞留地处,食品室大门打开之后,从行尸们背后开刀的寂流和桩子,就像收割着一茬一茬恼人的韭菜,钢刀后脑进去,一直后脑进去,直到与牵绳队伍回合。
“他走不动了,我得砍掉他的······”秦队话未说完,钢刀捅穿一只靠过来的行尸脑袋。
尽管有队员的脚踝被锁住,尽管害怕,但是没有一个人生出逃跑的意愿,他们费心尽力的砍杀着周边聚拢而来的行尸。
“快把绳子给我!”寂流和桩子接过两名队员肩上的绳子,飞快地朝着食品室门口跑去,结头迅速套上防撞警示铁柱,然后将绳子拉紧,两根晾衣绳在警备室与食品室之间诞生。
绳子在被拉紧的瞬间,垂落拖在地上的绳段中部,陡然从底下朝上一挣,然后猛地弹起,将四周围拢而来的行尸生生地挡在了边绳外。
绳道在两柱之间陡然生成,造成两根边绳的上下晃动猛烈而轻快。晾衣绳的高度基本上与一般人的腰腹齐高,剧动绷跳的边绳在拉紧的一瞬间,动量未绝,正好切上一排扑杀而至的行尸腹部,于是从绳上开始有脏浊的红液往下滴落,于此时此刻,就像是真的有给人一种晾衣绳晾晒湿物的动态感觉。
行尸依旧奋力扑杀绳道内的四人,绳内的四人也积极的砍倒附近的行尸,每有一只行尸倒地,同时也会将警备队员们身上的厚实棉布抓脱一些,由于行尸数量太多,后面的行尸继续无脑挤压前面的行尸前行,那绳索竟是生生嵌进前排行尸腹部的半截,眼看前排行尸即将就会被腰斩跌落。
那名队员的脚踝依旧嵌在那副肋骨骨架之中,只能在得空的当口,猛地抬一抬那只脚,随着他的脚往上抬,骨架带动着无头躯体也跟着往上移动,竟是没有丝毫的分离迹象。
他在得空做了几次努力之后,又不得不把注意力再次放到绳道外围聚过来的尸群上,虽然围拢的行尸越来越多,但是随着足有两米宽绳道的形成,为众人形成了一片左右两米的安全区域。
由于绳道牵引的距离较长,绳子的韧劲弹性很大,两边的大量行尸腰腹胸部靠在上面,由于行尸军往前冲的惯性,将两米距离的安全区域缩小成为了一米,再加上行尸们伸出的手臂,这片安全区域已然变得形同虚设。
在众人心中刚刚生出的一丝庆幸,很快就被残酷的现状所吞没。如千手观音一般多的手掌扑在警备员的钢盔上,抓在他们身上的厚棉布上。
紧挨绳道两边的行尸,它们的躯体还没有从腰腹折断,可是折断一半的好处就是,它们的上半身已经可以弯的更狠,嘴齿距离猎物已然更紧了一些,它们能够做到有些残忍的触手可及,但是没法真的将残忍进行到底。
此刻四个人都冒着随时被抓伤撕破皮肉的风险,情形竟是比先前绳道未起的情况更加急迫,原因是他们耗费了太多的时间,给了所有周边行尸都能赶过来的时间。那只脚踝嵌入行尸腹腔之内的队员,此刻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嘿,你的脚和鞋子是一体的么?还是你舍不得那只鞋子?”一声与焦灼急迫的氛围非常不搭调的、显得有点傻的轻缓声音响起,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此时情形的映衬之下,却是显得非常刺耳。
这一声很入耳,场间的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一句话,特别是那位脚踝被嵌住的警备队员,但是此时没有一个人觉得桩子说话的声音很傻,非但不傻,而且还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尽管这种感觉与说出话来的声音还是有种明显的反衬。
在有猴子活跃的深山老林间,人们在树桠之间放上装有花生坚果的瓶子,瓶子是被死死固定住的,虽然瓶子的瓶口很小,但是足以猴子们将手伸进去抓住里面的花生,可是,等到它们将手伸进去之后,发现手掌就再也拿不出来了,直到它们被人类抓住。
人们在餐桌上吃掉猴子们脑髓的时候,还在谈论着猴子的傻劲,他们笑猴子们傻,是人都知道,其实只要轻轻将抓住花生的手一松,它的手掌就能轻易抽出然后逃生,可是它们总是会栽在人类的这种显得同样很傻的陷阱里。
那名将脚快速抽出的警备队员,已然傻到了那只被吃掉脑髓猴子的程度,此刻他的脚上没有鞋子,但是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觉得,原来没有鞋子的时候,他会感到这么轻松和畅快。
确实很轻松很畅快,直到食品室的大门被狠狠关上,复又响起众多手掌颓废的敲门声。那名警备队员虽然同猴子一般傻,但是他的脑髓依旧还在,看起来他比那些被吃掉脑髓的猴子幸运。
同样比猴子幸运的是,牵绳荡悠悠的四人组没有人受伤,他们身上绑着的厚厚棉布和头上佩戴的钢盔,替代了本应该留在他们身上的道道抓痕,一路过来总算是有惊无险。
不管外面的敲门声,众人充实着那副已空虚许久的皮囊,展现出的食欲并不逊色于那些敲门的行尸群。
“你刚才是说要砍掉我的脚吗?”那名光着一只脚的队员朝着秦队问道,态度严肃认真,俨然有一丝事后讨伐的意味,可在用他轻蔑的语气表达出来之后,这种问话将他心中的不爽带到秦队的面前,已然可以归结为挑衅。
秦队轻易地便想到不久前的那一幕,分析出了这名队员的怪异欠打的语气由何而来,而且当时他的确也是慌了神,遂头脑一热,就说出了这一个有些残忍的办法。
秦队自知事情做的有些不妥,更不想将事情扩大化,却又不能抛下自己的威严,只得说道:“我会在砍下你的脚之前,会先试着砍砍那具尸体,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是想救你!”
那名队员并不领情,依旧不依不挠,语气有些冷冷的道:“可救我的并不是你!”
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寂流和桩子,神情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这是怎么样的两个年轻人,他们非但没有做出原先警备队员们担心的,那种抛弃别人独自苟活的事情,而且还主动地帮助了他们,就在行动之前,他们还觉得这是一次赌博,除了和行尸的搏杀对赌,还有和人性的赌博。
寂流并不想因为那些人在害怕惊慌时分,导致出现的一些低级问题,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团结,遂转移话题道:“警备室还有两个人,我们应该尽快把他们弄过来。”
听着门外依旧众多的手掌打门声,秦队有些忧心地道:“还是再等一段时间,等尸群散去一些再说。”
“等尸群散了一些之后,再加上绳道的暂时阻隔作用,就算绳道内有行尸,应该也不会造成很大的问题。”秦队继续说道:“大伙儿吃饱了先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和体力,只怕以后这样的安心休息很少会有了。”
“为什么不会有了?难道我们要离开这儿吗?”
秦队说道:“这里的食物和水总会用完,那就说明总有一天我们必须得走,要想继续生存,那就必须迈出这道门槛。”
良久无声,静默之中再次传出那个总会带给众人感到些许安慰的声音:“桩子,你拿上些食物和水,从通风口爬到警备室,想必他们也是饿得不行了!”
依旧无声,只有那应话之后的桩子,有些笨拙的动作而弄出的动静,动静不大,但显得非常突兀。
那生出的些许安慰就像是股股暖意,让警备队员们疲劳的神经再也支撑不住,默默听着桩子弄出来的声响,他们不想也不敢弄出比他稍微更大的声响来,就连喘气的声音似乎都不敢过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