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医,听说你医术高明,我的朋友双腿先天不良于行,不知道你可有办法让他重新站起来。”燕玖墨忽然看着月无双说道。
月无双瞟了燕玖墨一眼,神色愈发冷傲,“他不良于行关我何事?走吧!”
“是不关你事,还是说你根本没有办法医治?”一直未曾开口的箫风瑾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月无双,深邃的眼底像是一汪死水一般,不起任何的波澜。
他是在说他无法医治吗?这是在质疑他的医术?!月无双瞳孔一缩,周身被一股冷肃的气息所环绕,那凛然的杀意顿时扬出,惊起一片飞鸟。他看着箫风瑾,像是要将这个人撕裂一般。
然而对面那一抹雪衣的男子神色冷淡,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前方,好似一个旁观者,只是在看,一切都与他无关。
一旁燕玖墨眉头微蹙,看了箫风瑾一眼,心下微沉,或许他也是想要一个结果吧。
对面,月无双忽然动了,那一抹白色突然出现在了箫风瑾身前,他二话不说,直接拿起箫风瑾的手臂,把脉。
而箫风瑾低着头,神色更是不起半分的波澜,没有阻止。
燕玖墨神色略微有些紧张的看着两人,低声说道:“希望神医能治好他。”
月无双瞟了燕玖墨一眼,继续把脉,然而他的眉不知不觉微微蹙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他丢开箫风瑾的手臂,看了他一眼,淡漠说道:“中毒太深太久,双腿已废,无药可治!”话落一转身,他身体往后一腿,直接退到了三丈外的地方。
“神医,怎么会这样?”燕玖墨惊呼一声,错愕的看着月无双。
月无双淡漠说道:“娘胎里面带出来的毒,毒素全部集聚于双腿,虽然不死,但是双腿已废。其实,能活着已经是万幸。”
燕玖墨听着这话,不免叹息一声,看着箫风瑾说道:“风瑾,也许还会有办法的。”
“无妨。”箫风瑾抬眼,淡漠说道,似是对月无双的诊断全然不放在心上,他看了燕玖墨一眼,“皇上不是担心夏离的安危吗?”
听着这话,燕玖墨一愣,当即点头,“好,我现在马上就去虞城,风瑾你随后来虞城吧,只是路上小心,我先走一步了。”说着他冲着月无双一点头,带着木城等人直接往山下去了。
山顶上,顿时一下子冷清了下来,那两抹白色的身影皆是冷寂之人,都不言语。山风吹拂,像是在扫去什么暗沉的东西似的。
良久,月无双看着对面的箫风瑾,俊逸的脸上厉色尽退,神色依旧冷淡,“没想到你还会来这里!”
没想到你还会来这里!
箫风瑾抬了抬眼,修长的手指落到了左手的玉扳指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他淡淡说道:“有些人不是需要一个答案吗?既是如此,给他一个答案又如何?”
他这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姿态还真是让人讨厌,偏偏他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月无双皱了皱眉,继续说道:“看来那燕国帝王也不怎么样,他还不是一样防备于你?”
“那又如何?”箫风瑾瞟了月无双一眼,淡漠说道,“你也想当说客?”
说客?!月无双眉眼微蹙,他可没有那个闲心,况且,他跟他交情也没有那么好。
“那个夏离,是你让她来的吗?”月无双忽然说道。
箫风瑾眼底忽然一沉,然而片刻他便恢复了神色,淡淡说道:“不是。”
“凰九公主,至阴至寒之体,我还以为……”说到这里,月无双忽然停顿了下来,他看着对面的女子,“你应该都发现了,所以她究竟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箫风瑾迎上月无双的目光,那幽深的眸依旧望不见底。他转动轮椅,朝着山下的方向而去,她已经走了,有些东西,是该有所了结,在那一扇大门开启之前,最好将一切都结束。
看着那背对自己而去的身影,那淡淡的寂寥,那簌簌的冰冷,像是天山上的冰雪一般。月无双眼底一沉,忽然转身,空气中一个地冷的声音传来,“前几天,有个人跟我达成了一笔交易,她要求我做一件事,那便是治一个人的一双腿。”
听着这话,箫风瑾推动轮椅的手一滞,然而仅是片刻,他恢复了冷静,继续向前,“是吗?”
“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月无双微微蹙眉,直接问道。
“不想!”前方那一抹雪色直截了当,很快就被人推着,朝着山下而去,消失在了山顶。
月无双瞟了那离去的身影一眼,进了竹屋,看着那一盆已经开始发芽的天心莲,他脑海里面不觉晃过那一抹纤弱的身影,他微微蹙眉,直接进了里屋。
花圃中那身影不知何时忽然站了起来,眼底膨胀的情绪渐渐压下,他叹息一声,看着天空,几只鸟儿朝着远方展翅飞翔。
临都,左相府大厅之中,气氛甚是沉重,地上一地的碎瓷片,显然方才是经过了一番怒火沸腾。
“大人,如今这虞城的疫情已经好了,这夏离怕是立了大功啊。而且,皇上带着右相去了祁山那边求医,怕是去见夏离的。”秦旸跪在地上,小心翼翼说道。
听着这话,秦胜阳一拍桌子,大喝一声,“本相知道了,不用你提醒。”他怒气腾腾的看着前方,“这个夏离还真是福大命大啊,这样都不死!”
秦旸抬头看了一眼秦胜阳,叹息一声,是啊,连番暗杀都不死,是有人在中间运筹帷幄,还是说这个夏离的命阎王不想收呢。
“大人,虞城那边的疫情解决了,那现在临都这边,属下听说,欧阳大人那边现在已经搜集到了不少证据,若是再放任的话,恐怕……”秦旸担忧说道,怕是到时候整个左相一党全都完了。
证据吗?秦胜阳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冷哼一声,“这样的话,就不要怪本相了!”
昨日下了山之后,凰非漓便带去了虞城跟沈浪道别,只是那个时候她是让楚南轩帮她易容进去的。
看着虞城的百姓都好了起来,她也算是放心了,告别沈浪之后,她便带着青荇跟楚南轩朝着燕国的边境方向去了。
马车上,凰非漓依旧是男装,就她从楚南轩那边得来的消息,现在各国仍然在通缉着凰九公主,而发号施令的人自然是燕国那位兵权在握的摄政王!
对于燕国的那位摄政王,凰非漓每每想到他,便难以压制心中的情绪,她可是亲眼看到他的剑刺进了父皇的胸膛,是他杀了父皇!若说她的仇人,她从来都未觉得跟燕玖墨甚至是燕国的士兵有关,而是燕风扬,是他,他才是她真正的仇人!
“接下来你们打算去什么地方?”楚南轩在外面赶着马车,话是对着马车里面的两人说的。
凰非漓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外面的光景,天好像暗下来了,看来是要下雨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先离开燕国。”凰非漓坦然说道,越是呆在这里,她就越是舍不得离开。长痛不如短痛,早些离开更好。
楚南轩看着前方,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前面有座城池,咱们先去那里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吧。”看这天气,似乎是暴风雨要来临了。
虞城,郡守府中,大厅中几个人正在说着话。
燕玖墨站在堂前,双手背负,一脸怒意的看着下方的跪着的男子,“为什么昨日朕来的时候不告诉朕。”阿离,她竟已经走了两天了!而且他来虞城的时候,她明明才刚走,可是他却不知道。此刻他心中被怒火充斥着,急于发泄。
“皇上恕罪!”沈浪低着头,说道,他眉目黯然,他也想不到大人竟然会这般突然的离开,那一日她来向他辞行,将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也一并告诉了他。那一刻他明白了,大人是不适合再留在临都的,毕竟她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只是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来临都,而且是来找大人的。
深吸一口气,燕玖墨平复了下心境,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
“回皇上的话,大人并未有交代。”沈浪低声回答说道。
没有交代了吗?燕玖墨神色也跟着黯淡下来,他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般,那个时候,他强自将她留在临都,可是她分明是不情愿的。她一直都想离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她心里藏着很多事情。然而他还来不及问,她就离他而去了。
她知不知道,他有好些话想跟她说,也许这一次让她来虞城是他的错,错到以后也许都不能再见到她了。
“沈侍卫,你先下去吧。”一旁下首,一直静静看着一切的箫风瑾忽然开口了。
沈浪如临大赦,连忙说道:“卑职先告退了。”说着直接退了出去。
整个大厅只剩下燕玖墨跟箫风瑾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久,燕玖墨忽然开口说道:“风瑾,你有过一种感觉吗?”
“嗯?”箫风瑾轻轻的应了一声。
燕玖墨抬头看着屋外,天色晦暗,好像是要下雨了,他低出一口气,心情也愈发沉重了,“很不想失去一样东西,也或者,一个人!心中很强烈,很强烈的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不想失去一个人?箫风瑾修长的手指忽然顿住,脸上的表情看不明朗,他偏头看向了屋外,目光深远,良久,淡淡说道:“也许吧。”
“朕有些时候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将话说明白,也许说明白了,她,她就不会走了。”燕玖墨双眼微闭,脸上尽是痛苦之色,现在他完全不知道她的行踪。
旁边,箫风瑾忽然收回目光,看着上方的男子,他清俊的脸上微微一沉,“说明白了也只能代表的是皇上你自己的想法,更何况这世上得到一样东西,便会失去另外一样,到最后的抉择的时候,皇上你又会选择什么了?”
听着这话,燕玖墨忽然看向了箫风瑾,眉目微沉,“你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