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非漓此刻却无暇顾及,只敷衍了两句,她现在脑袋里面乱的紧。
御座旁边,秦太后看了一眼燕玖墨,轻哼一声,“看来皇上是找到了良臣相助了。”
“母后谬赞了,再好的良臣,也抵不上母后与舅舅这些年对朕的辅佐。”燕玖墨冷漠说道,然而看向凰非漓的目光中多了些许的安心。
秦太后不再多言,目光不觉看向了右边正无所事事的箫风瑾,她眉头紧蹙,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下了早朝之后,百官皆是向凰非漓祝贺,凰非漓敷衍了几句,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倒是欧阳云飞拉着她说道:“阿离,今日早朝你快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阿离果然厉害,竟神不知鬼不觉的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可喜可贺啊。”
凰非漓尴尬一笑,并不说话,此刻根本就没有心思跟欧阳云飞说这些,燕玖墨不是答应过她,让她离开的吗?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夏大人,皇上请您去御书房一趟。”高见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冲着凰非漓说道。
凰非漓看着来人,点头,“公公请带路。”正好她也要去问清楚他为什么反悔。
不远处,司空澜沧看着前面离去的身影,忽而笑着说道:“今日朝堂上看到秦胜阳那气的发紫的脸,我真是想笑。想不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他偏头看着身旁的白衣男子。
箫风瑾眉眼微挑,淡漠说道:“如今秦胜阳失了一个心腹,接下来会做什么呢?是拔除夏离这颗眼中钉肉中刺,还是想办法纳为己用?皇上又会如何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呵,这朝堂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司空澜沧眉眼微挑,大概也只有他会觉得这是一种乐趣吧,不过,夏离危难之际,他出手的原因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吧,对于讨厌的人,他向来是不会手软,所以刚刚,他应该是在帮他吧,可是这似乎也没有理由。他的心思他还是猜不透。
御书房凰非漓紧蹙着眉,跪在殿中央,“皇上,臣是来请辞的,您答应过臣,只要臣破了忠国公的案子,您就让臣辞官。”
燕玖墨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下面那瘦弱的身影,心下不免叹息,也难为他能历经艰难破解案件了。他站了起来,走到凰非漓身前。
“夏爱卿快快起来,有事站起来说。”
凰非漓抬起头,站了起来,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再次说道:“皇上,君无戏言,你答应过臣,让臣辞官的。”
听着这话,燕玖墨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朕是答应过你,让你辞官,不过,当时臣答应的是让你辞去临都府尹的官职,可是如今你已经不是临都府尹了,朕并没有失言啊。”
“这……”凰非漓双眼一瞪,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不是明摆着跟她玩文字游戏吗?她一咬牙,再次说道,“皇上,臣真的不想为官,求皇上恩准臣离开临都。”
燕玖墨拍了拍凰非漓的肩膀,作出无奈的模样,“这可没有办法,刚刚爱卿也说了,朕向来是君无戏言,朕刚刚在大殿上封了你刑部员外郎,如何能突然撤掉你的官职。你今日在大殿断案之事,怕是很快就传遍四国,到时候天下人若知道朕罢免了有功之臣,怕是都要为你鸣不平,骂朕是个昏君了。”
所以说,他是故意要在大殿上审理这案子的?而箫风瑾也是故意给她来了个峰回路转,让她扬名,凰非漓瞪着眼前的男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都不让她离开?
看着凰非漓那明显的怒意,燕玖墨也不恼,只是安慰说道:“夏兄,留在临都帮朕好吗?”
凰非漓抬头看着燕玖墨,冷笑说道,“臣有得选择吗?”她一低头,再次说道,“府衙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臣先告辞了。”话落,她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身影,燕玖墨无奈一笑,他承认这件事是他耍了心眼,可是,他不想他离开,很不想!就算他怪他,他也认了。所以,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将他留下才是。
府衙青荇看着凰非漓回来,连忙迎了上去,笑着说道:“公子,您回来了,案件处理的怎么样?”
凰非漓进屋看着房中那些准备好的行装,再看向青荇,嘴角微牵,无奈说道:“青荇,我们走不了了。”
“为什么?”青荇错愕的看着凰非漓,不是说破了这案子就可以离开了吗?
轻舒一口气,凰非漓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与青荇说了一遍。
青荇听罢,恼怒说道:“这燕帝未免太小人了,明明先前都答应了。”为了这案子,小姐的性命差点都没了。
“嘘,你小声些,这里是临都,因为这案子,眼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呢。总而言之,现在不是离开的时候,想要离开,还得另寻他法。”凰非漓揉了揉眼睛,无奈说道,她现在头疼的紧。
看着凰非漓那紧蹙的眉头,青荇也不再说什么,现在心情最不好的该是小姐才是。
“小姐,就您刚才所说,那个右相为什么要帮您?”青荇忍不住说道,总觉得这个右相出手变化莫测,可是他没有理由会帮小姐。
凰非漓眉眼微抬,想起那个时候他诡异的笑容,她沉声说道:“看来有些事情,我得亲自去确认才是。
寿宁宫一下了朝,左相就跟着太后来了寿宁宫“太后,这箫风瑾到底想干什么?要不是他,今天这夏离是非死不可,又怎么会让他给龚孜右翻了案,还让我失去了心腹手下!”秦胜阳提起今日在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心里的火就腾腾的起来了。
秦太后倚在榻边,抬眼看了一眼秦胜阳,不耐烦说道:“不就是一个程耀吗?没了他,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再说,这夏离现在不是进了你的刑部吗?想要对付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听着这话,秦胜阳的情绪稍微好了些,但是他忍不住问道:“太后,您跟摄政王为何如此姑息那箫风瑾,他目无法纪,无法无天,这些年更是没有什么政绩,如何能担得起右相之职!”
“哥哥,我知道你想要右相之位,可是箫风瑾这个人不能动,你不要把他想的太简单!”秦太后坐起身,皱眉说道,“今日朝堂之上,他可以出其不意来个峰回路转,那都源于他身后的力量,这个人太复杂,稍不小心我们都会着了他的道。”秦太后皱眉说道,眼底是深深的顾忌,“姑且先放任一阵吧。”
秦胜阳看着秦太后那一脸凝重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来心高气傲的妹妹顾忌一个人,不过也是,当年箫风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助皇上提前亲政,夺得大权,他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只是,若说他是为了独揽大权,权倾朝野,可是他对朝政漠不关心,若说他闲散享乐,可是他甚少出右相府大门,着实让人看不透。而他今日这般偏帮夏离,他跟夏离又有什么关系呢?
深夜,街道上寂静无声,偶有几声狗吠传来。
右相府院墙外面凰非漓看着眼前那坐在轮椅上的白衣男子,她眉头紧蹙,他怎么会在这里?
“右相,还真是巧!”凰非漓咬牙说道,若不是他,或许今日她就能离开临都了。
箫风瑾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清俊的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不巧,因为本相就是在这里等你的。”
他特意在此等她?凰非漓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确是神秘莫测。
“既是如此,那我就直接问了,右相今日在朝堂之上帮我查清案件,帮我加官进爵,就是想要将我留在临都吗?”凰非漓沉声说道,联想他之前说的话,她只能想到这个。
箫风瑾凤眼微抬,一脸无波的看着凰非漓,“夏大人果然聪慧,一点就透。”
“为什么?”凰非漓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她不明白她留在临都跟他有什么关系。若真是讨厌她,直接对付她不就完了吗?
“其实本来是想对付你的,可是后来本相发现你很想离开,本相更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箫风瑾嘴角微勾,深邃的眸中尽是诡谲之色,“你不觉得一个亡国公主潜入敌国朝廷内部,成为敌国重臣,接下来会发生一些更有趣的事情吗?说来,你得感谢本相呢,凰九公主!”
凰九公主?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尖刀一下子刺中凰非漓的心脏处一般,她双眸猛地瞪大,身体不觉向后退了两步,她怔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又在害怕了,放心,本相不会揭穿你!”箫风瑾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淡淡说道。俊朗的脸上那无所谓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凰非漓心下一沉,上前一步,咆哮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既是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不揭穿我,却硬是将我留在了临都,我不懂!”连日来,她一直都活在惶恐之中,害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揭穿她,可是他却根本没有动静。这只是让她更加不安罢了。
寂静的街道上隐隐一阵冷风划过,带走这一城的喧嚣,归于沉寂。
箫风瑾深邃的眸落到了对面正处于凌乱中的‘男子’身上,他薄唇轻启,声音中带着戏谑之意,“看来凰九公主没有听明白本相的意思呢。凰国被灭,身为凰国公主,燕国乃至皇上都是你的仇人,而你来临都的目的,不是为了报仇吗?如此让你留在临都,而且还升了官,你不该感谢本相吗?”而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目光中更多了一些莫测高深。
报仇?!多么久违而熟悉的词眼啊,凰国被灭,是啊,她身为凰国公主,怎么能不想报仇呢?若是有人知道她还活着,肯定也都会以为她是想要报仇吧。可是——凰非漓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她一咬牙,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报仇?”
这一声像是划破虚空而来一般,直接敲入人的心底,烙下深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