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非漓看着箫风瑾,是啊,有他跟她一起呢,况且,这男子她也当久了,她想堂堂正正的呆在他身边。她蓦地起身,看着那些投向她的探寻目光,深吸一口气,冲着燕玖墨拱手一礼,“多谢皇上连日来的信任,可是臣辜负了您这一番信任,因为臣……的确是女扮男装入朝为官,如大家所想,臣是女子。”她坦然的看着四周那些证翘首以盼等待答案的人,不管他们是有怎样的目的,说出来之后,她的心里好像轻松了不少。她看着身旁的箫风瑾,当他的妻子,这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身旁箫风瑾迎上凰非漓的目光,两道目光交汇之处,并没有起任何的波澜,只是如温水一般,平淡中透着岁月情深。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从此以后他会光明正大的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也或者说是更加肆无忌惮而且名正言顺。今天这一场局接着一场局的下来,他们布置的当真恰到好处,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让他们如愿,那么结果自然更加不可能了。
臣是女子……这一句话仿佛一场风暴一般,瞬间凌虐过整个御花园,扫过所有人的头脑,哪怕先前的时候他们心中已经有这样的猜测,可是听着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免震撼,女扮男装,欺君罔上,那可是死罪啊!当然也有不少人惊叹,一个弱质女子竟然能一步步登上左相之位,其才情,其智慧,委实让人佩服。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了上方的燕玖墨身上,皇上当真不知道夏离是女子?皇上又会如何处置夏离呢?
“皇兄,你听到了没?夏离她自己都承认她是个女人了,皇兄你快治她的罪。”燕沁雪紧捂着受伤的手,疯狂的大叫着,她忍着痛在这里,就是要看看夏离的下场,欺君之罪,她倒是要看看她如何能逃过这一劫。
秦太后见状并未阻止,只是命人看好燕沁雪,她冷冷的看着在场的人,今天秦家的仇终于是要报了,皇上再宠爱夏离又如何,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置皇权威严于不顾,这便是帝王。而那箫风瑾,更是有知情不报之罪,一箭双雕!
燕玖墨仿佛没有听到燕沁雪的话一般,看着下面那一脸坦然的人儿,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眼底愈发深邃,他从她脸上看到的是如释重负,是,他是希望她恢复女儿身,可是她方才的话一下子就将他撇的干干净净,什么叫辜负了他的信任,他明明就知道她是女子,她真的只是不想连累他吗?阿离啊阿离,你对我还真是重情重义啊!
“皇上,公主说的对,左相,不,应该是罪臣夏离她犯有欺君之罪,皇上您可要严惩啊,否则会让诸位使者笑话!”一旁晗妃看着燕玖墨那深邃的眼眸,看着他微抿的唇角,皇上怕是一早就知道了夏离的身份,所以才会对她念念不忘吧,她目光怨毒的看着凰非漓,欺君之罪,看她如何躲过。
“晗妃娘娘,后宫不得干政,公主殿下不懂事也就罢了,身为嫔妃的你应该清楚才是,你才是莫要让别国使者看笑话才是。”欧阳心仪瞥了一眼晗妃,她的心思她如何不知,先前的时候她以为夏离是个男子就那般嫉妒她,现在知道她是女子,怕是愈发想要处之而后快了。她看了一眼燕玖墨,看着他眉间的隐忍、怒意、不甘,再看下面的凰非漓,皇上怕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夏离。
晗妃闻言瞪了欧阳心仪一眼,奈何欧阳心仪根本就不看她,她心下恼怒,也明白自己僭越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燕玖墨,他好像并没有在意她的过错,她稍微放下心来。
原本寂静的宴会也开始有不少官员议论起来,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啊,即便是左相也不能幸免呢。
夜钦珏看了凰非漓一眼,眉间闪过一丝异样,承认自己是女子是一项罪名,她不怕,可是她难道就不怕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拆穿?燕风扬此刻就在这里呢。想到先前她与自己的那些话,她说若是他想要去揭穿她的身份,随便他,她是笃定他不会去揭穿,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在意,只要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刀山火海甚至是死也无所谓,想到这里,他脸色不由白了白。
“夜太子脸色似乎不太好。”身旁素拉提忽然看着夜钦珏说道。
夜钦珏闻言,温和一笑,“多谢四王子关心,可能是夜间有些凉吧。”
素拉提闻言,也没有追问,只是看着前方,淡淡说道:“想不到今天晚上这场宴会有这么多的波折,那左相真是可惜了。”
“怎么?四王子认为燕帝会杀了那左相?”夜钦珏挑眉。
不等素拉提说话,一旁的拉瓦尔插话说道:“你们这些大国不是最讲究礼法尊严吗?欺君之罪不是说要灭九族吗,纵然是不灭九族,怕是她也活不了。”
听着这话,夜钦珏双眼微眯,眼底一道冷光扫过拉瓦尔,直看得拉瓦尔缩了缩头,心底生起一丝寒意。
素拉提看了夜钦珏一眼,神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只听他说道:“说到底都是燕国的内政,我等还是不要妄自猜测的好。”
夜钦珏收回目光,看了素拉提一眼,目光跟着落到了前面。
燕玖墨一直不说话,这让百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此事有关左相,而左相身后还有右相,甚至包括皇上,问罪左相,这可是同时得罪了皇上跟右相两人啊。只是左相此举终究大过,有违国体,自然也不是能一笔带过的。
“启奏皇上,左相夏离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欺君罔上,乱我朝纲,论罪该诛其九族,请皇上圣裁!”御史台王大夫直接站了出来叩首说道。
这话一出,不少官员面面相觑,诛灭九族吗?虽然是这样说,可是……
“皇上,夏左相入朝以来,锄奸扶正,屡次立功,就算她是女子,实也能功过相抵。”李志航站起来说道。
“就算她立了功又如何,她欺君在先,罔顾礼法,身为女子竟然这般不知廉耻,抛头露面,实为我朝之耻辱。”监察院总使陆正科站出来反击说道。
司空澜沧闻言,起身,看着陆正科那义正言辞的模样,冷笑一声,“女子出来从政就被视为不知廉耻,那陆大人家的陆蔓小姐在戏楼里私养戏子,终日寻欢作乐又算什么,诚然她出来的确时候是蒙着面纱,没让人瞧见她那肮脏**的模样。”
“哈哈……”这话一出,哄笑声一片,而更多的是对那陆正科的不耻,自己的女儿都没教好,还在说女子抛头露面,至少人家抛头露面做的是正事,你女儿呢。
陆正科闻言老脸一红,被人揪到自己爱女的丑事,他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当即也不敢多言了。
“司空尚书所言之事与夏离此举实在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根本无从比较,不管如何,夏离欺君之罪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功不抵过,还请皇上降罪!”司空青云忽然站出来说道。
听着这话,司空澜沧冷冷的看着司空青云,讽刺说道:“司空侍郎不是向来以为嫡出子女为一家之本吗?而陆大人嫡出荒淫无度,可见陆大人这些年来并不称职,那么司空侍郎是不是觉得也该问罪于陆大人呢?”
“司空尚书的言过了,现在是在讨论夏离欺君之事。”司空青云面上一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凰非漓听着司空澜沧跟司空青云的对话,想起以前沈浪跟她说过的事情,这两父子之间怕是隔阂很深啊,司空青云从前是跟在秦胜阳身后的,算是太后一党,秦胜阳死后,司空青云愈发低调了,现如今听他所言,他怕是受了太后的命吧。虽然她承认了自己是女子,可是不代表她是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别担心,这件事并不是今晚的主场,有些人以为自己抓住了别人的尾巴,殊不知她后面还横着一把刀,不管发生什么,呆在我身边就好。”耳畔箫风瑾的声音传来。
今晚还会发生别的事情?凰非漓偏头疑惑的看着箫风瑾,他正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她收敛心神,微微一笑,的确,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上方燕玖墨看着下面的众人,一直沉默着,好像这件事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司空澜沧瞟了司空青云一眼,眼底尽是不屑,他看着上方的燕玖墨,恭声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夏左相并未有欺君之罪。”
“司空尚书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夏离欺君,有目共睹,她自己都承认了。”司空青云直接反击,他这个儿子是一直在跟他作对,数次不给他脸面,奈何,他官位竟然还在他之上,这都是他巴结那箫风瑾的结果,这一点上,一直是他的耻辱。
不是欺君?司空澜沧的话让众人都是脸色一变,这夏离都承认了啊。这司空澜沧是真的有把握,还是故意在跟司空青云较劲儿,毕竟这父子两人的关系不好是众所周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