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非漓眼皮一跳,看了广场中央站着的拉瓦尔,南夷的王子这般挑衅箫风瑾,看来是为了素拉格公主的事情了。她不由偏头看了箫风瑾一眼,他神色依旧冷淡,仿佛没有听到拉瓦尔的话一般,她嘴角微勾,她就知道他会视若无睹,不是他不敢站出来,而是在他眼中拉瓦尔还不配让他站出来。
拉瓦尔的厉喝声像是冷风扫过一般,整个御花园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之中,然而下一刻,那些大臣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喝酒聊天。
拉瓦尔看了一眼周围那些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心下大怒,“没听到本王子的话吗?”
“五弟,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素拉提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拉瓦尔厉声说道,转而他冲着四周的人拱手说道,“小弟鲁莽,仰慕右相风采,出言无状,扰了各位的雅兴了。”说着他看了一眼箫风瑾,便移开了目光。
周遭的那些大臣此刻心里都直打鼓,右相在大街之上教训了南夷公主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对于那南夷公主非但没有半分的同情,就差没骂一句活该了!竟然大言不惭说要诛右相九族,还对右相挥鞭相向,她脑子里面是不是进水了,在这临都得罪谁不好,得罪右相,那南夷公主没死已经算是不错了,这拉瓦尔王子还如此不知进退,也不知道右相会如何处置,众人皆是将目光落到了那依旧端着酒杯优雅喝酒的雪衣男子身上。
夜钦珏打量着这四周的情形,心中更确定了先前所得来的情报,当今燕国朝野,宁可得罪皇上,不可得罪右相的说法,这般强势的震慑能力怕是与帝王都不逞多让吧。只是他想不通,这样一个霸气凛然的男子如何会甘于一个右相之位,屈居他人之下,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将他放在了与自己对等的位置上。
宏义王端木朔喝了一口酒,看了素拉提一眼,目光跟着落到了前方的箫风瑾身上,他如雄鹰般敏锐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流。
被素拉提这样一吼,拉瓦尔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四哥这是在做什么,竟然还道歉,这南夷的脸面还有么,况且那右相那般凌辱六妹,能这般算了吗?
“四哥,谁仰慕他的风采了!”拉瓦尔不悦说道,“不过一个右相当真是反了天不成,如此这般不将我南夷放在眼里,今日我们定是要同燕帝讨要一个说法。”
素拉提此刻心中早已经是怒火翻涌,进场之前他已经再三警告过拉瓦尔不要再提六妹的事情了,他竟然一意孤行,脸面,如他这般,脸面怕是早已经被他丢尽。
“够了,马上给我回来!”素拉提暴喝一声,一贯从容的脸上冷硬如铁,身上一股迫人的气势爆发出来,说着他冲着上方的箫风瑾拱手说道,“还请右相看在本王子跟南夷的面子上,饶恕王弟的无礼。”
整个宴会场地上瞬间安静,所有的目光都齐聚到了箫风瑾身上,不愧是右相,一句话都不说都能让南夷四王子俯首认低。
箫风瑾终于抬了抬眼,如墨的眸中晦暗难名,他看了素拉提一眼,淡漠说道:“四王子言重了。”
凰非漓原本只是怀疑箫风瑾跟这四王子认识,现在基本上能确定了,她留意到了,那四王子说看在他的面子上,这分明是熟人之间的话语,而且箫风瑾还答话了。
“我与他认识多年。”耳畔,箫风瑾的声音忽然传来。
凰非漓一愣,随即了然一笑,他对她没有隐瞒呢。
见箫风瑾没有生气,素拉提放下心来,看了拉瓦尔一眼,眉头皱的老深,“还不快过来。”
拉瓦尔心头不甘,瞪了箫风瑾一眼,想不到他就是右相,可是他也知道四哥现下生气了,也不敢再多言,只得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满座宾客瞬间起身,目光都落向了入口处,一声明黄的男子走在最前面,他俊朗的脸上含着笑容,身旁,一声绛紫色宫装的秦太后稍稍落在他后面半步,欧阳心仪等一众宫妃也在后面而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恭祝吾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臣齐声呼喊着,冲着燕玖墨行礼说道,各国使者皆是站着,打量着那走在前面的男子。
燕玖墨看了四周一眼,知道宾客也都来齐了,两手微抬,淡笑说道:“众卿家平身。”继而又看着贵宾席上的众位宾客,点头说道,“诸位王侯殿下能来燕国,朕深感荣幸,说起来咱们先祖一辈上是至交好友,然这些年各国国务繁重,来往也少了些,今日相聚,朕颇有相见恨晚之感。然近日国事诸多,朕招待不周处,还请见谅。”
此番话语说的分外的平易近人,由先祖之情到今日之义,没有以帝皇之威相压,也不缺乏该有的礼貌,更不会让人看轻,凰非漓看着燕玖墨眉间的王者气派,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气沉稳的他,总觉得她好像从未认识过他一般,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不错的帝王。
夜钦珏微微一笑说道:“燕皇客气,说来是我等叨扰了燕帝才是,临都风光颇好,本殿在临都呆的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能得夜太子青眼,是朕之幸事,改日朕带夜太子去临都郊外走走,那里的风光可比临都好多了。”燕玖墨笑着答道,眼底闪过一丝精芒,在这些人之中,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个跟他齐名的夜钦珏了。
“如此,本殿却之不恭了。”
端木朔看了夜钦珏跟燕玖墨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他素来就不大喜欢这种文人的客套把戏,一时间眉头皱的老深。
素拉提含笑而立,并不多言,一旁拉瓦儿看着两人没完没了,先前的火气也跟着涌上来了,这燕帝一来一直都是在跟那夜国太子说话,分明是没有将他们南夷放在眼里,当即不悦说道:“太子与燕帝还是换个地方叙旧的好。”
这话一出,燕玖墨跟夜钦珏两人都回过神来,只听燕玖墨大笑说道:“是朕疏忽了,着实是与夜太子一见如故的缘故,朕待会自罚三杯。”说着直接朝着上方的龙椅走去。
凰非漓看了一眼拉瓦儿,这男子行事太过冲动了一些,不过刚刚那话说的虽然无礼,但是也挺应景,南夷是小国而且还是游牧民族,国力不强,向来不受重视,可是被拉瓦尔这样一说,燕玖墨此番也不得不重视,否则就是对宾客无礼。忽然她感觉到一道阴冷的目光正盯着她,她不有由抬头,是秦太后的方向,可是她正与她下首的燕沁雪说着什么。秦太后厌恶她,她自然知晓,秦家的覆灭跟她算是脱不了干系的,她看了一下今日后宫中来的诸人。
今次是皇上寿宴,普天同庆,就连一直被关在宫里的晗妃也被放了出来,她与欧阳心仪分坐在燕玖墨的两侧,后面坐的是庄妃等人。秦太后下面坐的是燕沁雪,自从上次宫宴之后已经有许久未见到她了,她神色好像平和了许多,目光时不时的看向下面的箫风瑾,眼底尽是幽怨之色。凰非漓心下叹息,当真是郎无意妾有心,不过她不同情燕沁雪,她不喜欢别的女子觊觎箫风瑾,哪怕是多看一眼也不行。
秦太后高坐在凤椅上,看着下面的凰非漓跟箫风瑾,眼底一道杀意闪过,很快又被一种莫测高深的神色所替代。
晗妃看着下面坐在箫风瑾身旁的凰非漓,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之色,她今日这般全部都是那夏离所害,她与皇上这么多年情意,皇上竟然为了一个男子这般对她,她不甘心。
似是察觉到晗妃眼底不善,欧阳心仪不由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看过去,是凰非漓跟箫风瑾他们那里,看着他们两人坐在一起,她心下微惊,随即了然,右相那样的人,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然而目光过处,正好撞上了一个久违的眼神,静谧如水,却又含着复杂的情绪,她当即偏头看向别处。
司空澜沧察觉到欧阳心仪神色的躲闪,心下苦涩,她现在是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吗?
燕风扬不多时也来了,他摄政王的头衔还在,所以位置依旧是在燕玖墨左边的位置,高于众人之上。
燕玖墨果然说到做到,自罚了三杯,百官连连陈述贺词,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夜国此番到来一是为了祝寿,二来就是为了两国联姻的事情,所以酒喝过之后,自然是要进入正题了。
董仲站起身,冲着燕燕玖墨说道:“我夜皇陛下耳闻燕帝少年英才,文治武功更是出类拔萃,我皇观之已久,敬佩燕帝之才,愿与燕国结秦晋之好,以夜皇陛下最宠爱之七女千月公主和亲。”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对于燕夜两国联姻的事情,众人是早有耳闻,所以也未有惊讶之色。倒是后宫诸人纷纷看向了下面的夜千月,娥眉淡扫,的确是个佳人,一时间妒忌有之,担忧有之,羡慕有之。晗妃左手绞着帕子,面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了,欧阳心仪神色依旧淡然。
燕玖墨不觉看了凰非漓一眼,她正低着头与旁边的箫风瑾说着什么,他眼底不觉一暗,目光跟着落到了夜钦珏等人身上,笑着说道:“夜皇心意,朕已知晓,燕夜两国必然邦交永固。”
“我皇圣明。”当即群臣恭贺说道。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声忽然响彻整个宴会场地,“既是如此,本公主心仪右相已久,请燕帝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