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凰非漓尴尬笑了笑,果然,她想什么他都知道,她的确是怀疑他的腿可以行走,不过那都是他自己暴露的。前几天他病了,他半夜偷偷来看她,他以为她不知道啊。属于他的味道,她不会认错,而且她今日向月无双求证的时候,月无双当时没有说话,表明进来的人肯定不是他,而且她可不认为月无双会好心到夜夜去帮她诊脉。
这次苍宸是被她利用了,楚南轩那边早就得来了消息苍宸想要绑架她来威胁箫风瑾,所以他们就将计就计,趁着夜钦珏来找她,她邀请他去醉仙楼就是为了摆脱暗月楼的人的跟踪保护,好让苍宸下手。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再让楚南轩告诉箫风瑾,情况危急之下,她就不信箫风瑾会袖手旁观,她承认这次她用了心计在他身上,可是当时她真的无法忍受他将她排除在他的世界外面。如果最后他没有救她,那也是她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凰非漓嘟囔一句,从被抓开始,她无数次的想着箫风瑾能来,心里更是笃定他一定会来。
箫风瑾眼底一道危险的光芒划过,看着凰非漓那一副做错事等着挨训的模样,心里的气再次没了,况且被自己的女人相信,足以满足他强烈的自尊心。所以这件事到了这里,就算是盖过了,而且今天晚上她也受惊了。想到苍宸,呵,要不是因为他现在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他当时会一剑杀了他,他的女人他也敢觊觎,活腻了。
凰非漓看了看箫风瑾的神色,他似乎在想别的事情,她眼珠微转,小声说道:“箫风瑾,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世吗?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不与我说的。”虽然从苍宸那边猜到了个大概,但是她还是想亲口听他说出来,不过,若是他还是不愿意说的话,她也可以就此沉默。
这小女子的好奇心还真是旺盛,箫风瑾回过神来看着怀中的人儿,柔和的眸光中带着些许的无奈之色,这些天他们一直闹别扭,无外乎是因为他不肯向她坦白他的事情,现在想想,他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既然已经认定了她,那么她便是他未来的一部分,她有必要知道他的过去,哪怕它极为不堪。司空澜沧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女人是要哄的,他也得好好哄哄他的小女子,再同她这样闹一次,他怕是会气的吐血了。
“我不知道苍宸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我会告诉你我的版本,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箫风瑾轻轻抚弄着凰非漓的发梢,这张脸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刻在了他的心里,永志不忘。他脸上的柔光渐渐敛去,目光看向了别处,声音幽冷,“那天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苍宸唤我为箫王,因为我真正的名字叫苍箫,若真是按照年纪排的话,我才是苍国的三皇子。”
果然是苍国的皇子吗?凰非漓虽然之前就猜到了,可是此刻听箫风瑾说来依旧有些心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堂堂一国皇子流落在外,她就是再不受父皇母后待见,也只是被幽禁在冷宫里罢了。不过关于苍国皇室的事情,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些,她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箫风瑾看着别处,眼底渐渐被一股森冷所替代,他的声音却依旧是淡淡的,“我母亲是苍皇的宠妃,可以说是六宫独宠,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我尚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便被太医诊断为是个男婴,所以当时苍皇很高兴,还未出生就封了我为王,替我取名字苍箫,箫者淡然飘逸,却宁静悠远,而最重要的是那是我母亲的姓氏。未出生便被封王这放在哪一国哪一朝都是绝无仅有的虚荣,所有的人都羡慕我,当然引来更多的便是如潮水一般汹涌的嫉妒。”
“箫风瑾——”凰非漓低喊一声,宫中向来都是如此,那个时候她在冷宫里面那般不受待见,可是那些皇兄皇姐们依旧不愿意放过她。而他这般得宠,自然有人心里极度不舒服。月无双说他的腿疾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这就是他不幸的开端吗?
箫风瑾看了凰非漓一眼,轻轻抚摸着她的容颜,笑着说道:“怎么,我才说了一个开头,你便听不下去了?”可是他深邃的眸中如何也掩藏不住那一抹沉痛之色。
“箫风瑾,我——”凰非漓张了张嘴,她虽然是想要知道他的过去,可是也不想在他伤口上撒盐啊。
不等凰非漓说话,箫风瑾忽然抬手捂住凰非漓的嘴,低声说道:“有些记忆是时候该回忆一下了,凰非漓,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也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秘密,从今以后我不会瞒你任何事,而你也不要瞒我好吗?”
这般坦诚相待,向来都是她所期待的,凰非漓此刻哪里会反对,若是他的过去令他痛不欲生,那她便同他一起痛好了。
箫风瑾松开手,忽然搂着凰非漓一个纵身,直接来到一处屋檐上坐下。他将她揽在怀中,继续说道:“我是母亲难产所生,所以生来体质就较别人要弱一些,因为我的出生让本来就体弱的母亲更是缠绵病榻,虚弱不堪,甚至是几度昏迷。心爱的女子生子差点丧生,这让苍皇对我这个罪魁祸首也生了恼意,所以那未出生前的殊荣在我出生的那一刻便荡然无存。宫里的人都谣言说我不祥,克父克母。之后尚未满月的我便被丢到了皇子所,由着几个嬷嬷照顾。”
这世上竟有这样的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能爱屋及乌,同时也能因爱生恨。只是这爱依旧荣宠都是源于一个女人,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箫风瑾这个儿子,对他的好全部都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宠妃。若是小的时候不懂还好,可是当箫风瑾长大了,心里应该很痛吧,从他称呼自己的父亲为苍皇就知道了,因为这些经历,所以他才那般无情的吗?
箫风瑾看着前方漫漫黑夜,继续说道:“因为苍皇的不待见,所以整个宫里基本上都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似的,也或者说没有人将我当做皇子看待,我连皇族族谱都没有入,所以三皇子的称号自然也落到我的身上。三岁的时候,我也渐渐能知晓一些事情了,身边的人如何冷漠残忍我都无所谓,那个时候看着别的皇子时常有母妃来探望,我很羡慕,总想,总想去见见我的母亲。”
“难道你的母妃一直没有去看你?”凰非漓惊声问道,就算苍皇再无情,可是箫风瑾的母亲应该不会一样吧,难道她也认为自己的孩子克父克母?可是她忘记了,她的母后父皇也是一般模样对她的,所谓祸国妖姬,呵,其实不过只是一个借口,一场笑话。所以,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也不足为奇。
箫风瑾的手蓦地一紧,搂着凰非漓的力道也跟着加大,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看着远方,唇边泛起一抹宁静深远的笑容,而那笑容深处却更像是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里面藏着所有的孤独寂寥,这一刻正慢慢渗出,“我以为她病的很重,所以没有时间来看我,我以为她也如我思念她一般思念我。所以那一天我偷偷的跑出了皇子所,呵,三岁的孩童竟然躲避了宫中所有的守卫,像是宿命注定一般的找到了那极所有荣光于一处的宫殿。我看到了她,第一次看到她的模样。她生的很美,容颜如画,脸上带着些微的苍白,一袭紫罗烟云宫装,坐在殿内,目光憧憬的看着殿外的风光,现在想想,她应该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或者想着什么人。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的容貌跟她有五分相似呢。”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静了下来,像是隔绝了周围所有的喧嚣一般,这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人一般。
凰非漓偏头看着箫风瑾,他面上的表情是泰山崩于前的淡然从容,可是她能感觉到他心底的痛意,正蔓延开来,这是第一次他在人前心绪低沉。她紧握着他的手,三岁,他好像说过他就是在三岁的时候双腿残疾的,怕是跟这一次相见脱不了干系了。
箫风瑾迎上凰非漓的模样,嘴角微微牵了牵,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他偏过头看着前方,继续说道:“我以为她看到我的时候会如我一般开心,我想要唤她母妃,像其他皇子一般唤自己的母亲。可是她看到的时候,突然从榻上站了起来,面色惊惧,美丽的脸上顿时花容失色,像是看到了厉鬼一般,对,在她眼里我就像是什么肮脏丑陋的东西。”他的手紧紧握着,修长的手指愈发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