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倾娆拉过一个太监,凤眼微沉,低声说道:“告诉本宫,刚刚那过去的人是谁?”
那太监看了凰倾娆一眼,心下一紧,眼前的人那逼人的气势让人顿生恐惧,他忙不迭的回答道:“回主子的话,那是新任的刑部尚书夏离夏大人。”
夏离?凰倾娆皱了皱眉,一把甩开那太监,她双目微沉,看着前方那人影消失的地方,她记得她上次去过这夏离的府上,当时她就好像看到一个人,眉眼跟凰非漓长得有些相似呢!夏离,凰非漓,是同一个人?还是单纯只是相似呢?!凰非漓怎么可能还活着!
凰倾娆嘴角微牵,冷笑一声,看来她有必要查清楚了。最好不要是凰非漓,否则的话——她眼中一道怨毒之色闪过。
北蛮与燕国边境之地,看着前方那浩瀚的草地,那流淌的河流,青蓝交加的画一般,一身黑衣的男子背着包袱,他终于来到这里了,看着不远处那安营扎寨的帐篷,看着那随风扬起的旗帜“燕”。他眼中尽是恨意凛然,那沉沉的杀意瞬间朝外狂涌着。
然而脑海中却不觉回想起那一日与那雪衣男子的对话。他与他若真是算起来,应该也只见过两面,第一面是在祁山上,可是他想不到的是,仅凭那一眼,他竟然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他的目的。那个男子,当真可怕。
那一身雪衣,风华无双,俊美恍若天神一般,就连月无双在他面前仿佛都失了颜色一般,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个人深藏不露,那满身狂傲好像被强自压制住了一般,然而仅凭那清淡的神色也足以摄人心魄。
只是,他想不通他为何要来提醒自己不要涉足北蛮,不要报仇。而去看他的眼睛,仿佛什么都了然于心一般。
不过,他承认他说的没错,眼下并不是报仇的时候,看了一眼前方的“燕”字,他紧握着拳头,迟早有一天他会将一切讨要回来。眼下这个时候,他还有要事要做,然而北蛮,事关这天下大计,他一定要去探个清楚。想到这里,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右相府箫风瑾回到府中,没有进屋,直接去了花园中,因着前几日下了雨,今日的天空也格外的蓝,白云朵朵,随风飘摇,映衬着周遭的郁郁葱葱,一派碧海蓝天之景。
叶清玄站在身后,看着那从走道上过来的紫衣男子,小声说道:“主上,司空大人来了。”
“嗯。”箫风瑾轻应一声,俊逸的脸上一片平和,深邃的眸淡淡的看着天空。
听着这话,叶清玄眉眼微动,神色间闪过一丝诧异,看着那走来的男子,一点头,直接退了出去。
司空澜沧看了前方的箫风瑾,脸上尽是肃然之色,“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前方,箫风瑾嘴角微牵,戏谑说道:“你何时看懂我了?”
司空澜沧微微蹙眉,他承认他说的没错,他从来没有看懂过他,不过这件事,他有些明白,可是不想承认。
“你可知道,你今日这般偏帮夏离,已经震惊朝野了。你沉寂了这么多年,今日为何这般气势惊人,你就不怕皇上忌惮于你吗?”司空澜沧神色间带着责备,以前的时候,他不问朝政,他明白,功高震主,权势通天的大臣是为君王所不喜,而他又无心权势,可是今日怎一下子这般反常!
司空澜沧清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的变化,淡淡说道:“忌惮?燕风扬还没有死,我对他还有用处,况且——就算他忌惮我,又如何?”他微微挑眉,眼里尽是桀骜,一股磅礴之气顿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又如何,又如何!这语气——司空澜沧双眼微眯,看着眼前的身影,他身上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开始转变了。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些年他苦口婆心,费尽心思没有做到的事情,竟然让她做到了。虽然是达到了他的初衷,可是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良久,一个叹息的声音传来,“她真的这般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他违背初衷?!
“也许吧——”
天空中风云变幻,下方那一身雪衣的男子目光幽幽的看着前方,眼底似是有什么重影,忽而,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这一瞬,百花仿佛都失了颜色,‘不是因为你帮了我,单纯就是想。’,单纯就是想呆在他身边吗?
出了皇宫,看着前方那宽敞的大道,凰非漓顿觉轻松了不少,当时在御花园的时候,总觉得还有别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看,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心里就是觉得不安,可是因着身份,她也不敢细细多看,怕引起更多的猜疑。
正在思忖之间,后方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夏大人。”
凰非漓脚步微顿,回头看着那款步而来的素衣女子,其实也不算是素衣,但看袖口领口都绣着云纹,只是未免素净了些,不过倒也符合她的气质。
“欧阳大人。”凰非漓微微颔首。
欧阳心仪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一刻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恨她了,那一日,她落寞的从欧阳府离开,看着那踉跄着的步伐,她后悔对她那般言辞厉喝。其实也不是他的错吧,是大哥坚持要查这个案子,而且当时要求她去虞城的,也是她,自始至终她都在为大哥考量,可是阴差阳错,大哥还是去了。这是不是造化弄人呢!
“还未恭喜夏大人升任刑部尚书。”欧阳心仪神色冷淡,说出来的话也是听不出喜怒。
凰非漓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女子,她知道云飞的死对于她而言是个打击,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对不起。”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说对不起了。
听着这话,欧阳心仪微微摇头,她抬头看着天际的流云,洋洋洒洒,好不惬意,她微微一笑,似是想要遮掩那流光的华冷,可是那片片凉意依旧散不去,到最后,她也悻悻作罢了。
“查出真相,未必就是好的结果,夏大人,谢谢你对我哥哥的心意。”半晌,一个叹息声响起。
凰非漓微微一愣,神色间闪过一丝错愕,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试探性的说道:“欧阳大人的意思是,放过凶手?”
再次摇头,欧阳心仪唇边泛起一丝苦涩之色,“你应该也猜到了一些,若真是找到了凶手,那要如何?左右都是亲人啊。”
亲人?听着这话,凰非漓不觉又想起箫风瑾的那句话,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所谓的亲情也都不过只是浮云。若真是顾念亲情的话,他们又怎会那般对云飞!
“欧阳大人,我只是想还云飞一个公道,我不可能让云飞枉死,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随便剥夺别人的性命,亲人,也不行!”凰非漓沉眸,目光坚决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是她追寻的道路,也是云飞追寻的。她相信云飞也是这样想的。
听着这坚决的话语,欧阳心仪忽的心下一松,难怪大哥会这般看重于她,这样的女子,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可惜到死的时候,大哥都不知道他的好‘兄弟’是个女子,其实不知道也好。这世间男儿有谁能抵得住这潋滟的光华、这琉璃一般夺目的容颜,然而若是抵挡不住,便是沦陷吧。与其因求而不得痛苦,倒不如从来都不知。不知,所以无知无觉!
凰非漓看了欧阳心仪一眼,拱手说道:“欧阳大人请节哀顺变,本官先回府了。”说着她一颔首,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刚走几步,身后一个低弱的声音传来,微不可闻,却恰好入耳,“再过段时间,我便要入宫为妃了。”
听着这话,凰非漓脚步一顿,双眸猛的瞪大,随即一紧,想不到,这一天还是来了。她知道她跟她一样,并不是甘于躲在别人背后的女子,也或者,她比自己有更强烈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欲望。可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她终究只能低头。她抬脚继续向前走去,风中那低弱的声音像是断了线一般,袅袅而来。
“大哥的事情,拜托你了!”
“谢谢……”
……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欧阳心仪有一阵的恍惚,以前总觉得这重重宫门像是一座大牢一般,将这进出的所有人都禁锢了起来,然而看着前方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却觉得这宫殿,这临都,乃至这燕国好像都压制不住她的风华一般。不是她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她始终都很清醒,她清楚的知道什么是该做的。可是,她看起来比她还年轻吧,却仿佛经历了常人所不能及。
夏府大门前,看着那站在门口畏畏缩缩的女子,凰非漓心下闪过一丝疑惑,直接走上前,确定!
“影儿姑娘?”凰非漓疑惑的喊出了声。
前方的女子立刻回过头,看到凰非漓的脸,顿时欣喜出声,“夏公子……”然而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不觉低下了头,眼底闪过一丝伤感之色。
看着影儿脸色的变化,凰非漓心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不由说道:“影儿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
影儿低着头,小声说道:“夏公子,奴家,奴家没有地方去了,呜呜——”
“你别哭,慢慢说。”见影儿抹着眼泪,凰非漓连忙说道,虽然她也是女子,但是也是见不得女子落泪的。
听着这话,影儿小声抽泣了下,方才回答说道:“奴家本来是去找舅父舅母的,可是,可是等奴家去的时候,舅父舅母竟然已经都搬走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在这临都,奴家举目无亲,唯一认识的就是公子了……”
凰非漓听着这话,不免叹息说道:“影儿姑娘先不要急,这搬迁也是正常之事,不若这样,你现在我府上住下,明日我便让手下帮你去找你舅父舅母。”
“这样会不会打扰到公子啊。”影儿低着头,小声说道。
凰非漓转过身,指着自己的府宅,冲着影儿笑着说道:“你自己也看到了,我这院子很大,我在这边也没有什么亲人,所以房间很多,也谈不上打扰,倒是你来了,说不定能给这院子增添点活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