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魄7
曲调响处被眼前的石壁石柱遮蔽,应该在那一束浩月之光正下方。
管道下面是一段垂直断层,看不清下面的情况,对面石壁隔空约有三到四米宽。石壁上有一层层的断面,通往洞穴下面。
伊隆基,狗儿收缩身体,一点点伸到管道口外,现在他身体倾斜,一点点高出管道口,两个脚掌的半边踩在出口上。这样可以最大限度使身体斜伸展开。手臂小心翼翼的伸出,既是保持平衡,也是纵身一跃的必要。仅仅靠纵身一跃横过脚下的空间,并无可能,一定会跌落进下面的黑暗深沟里,可是把弧形下降计算进去,那么着落点就接近了石壁上的凹凸位置。伊隆基,狗儿的目标是脚掌踏住那个凹处,手掌抓住凸出的石块。
这太冒险。他也意识到这一点,因此多少有些犹豫。
一个影子的后面盯着,由于隐没在管道里面的黑暗中,并没有任何的痕迹。影子已经封堵了伊隆基,狗儿的退路,不过那还是不够的。他在犹豫,应该给他点推动,让他跳下去。
伊隆基,狗儿腿部半曲,这既是起跳的需要也是保持身体平衡的需要。突然,他弯曲的腿部受到某种无名力量的推动,平衡失去,伊隆基,狗儿在跌落的瞬间,脚掌在管道壁上猛力一蹬,身体斜射出去,但是这不是他要的横穿姿态。由于受到无名力量的影响,起跳的动作发生变形。看起来他不是撞到石壁上,就是错过目标从石壁上滑落。
身体紧急在空中调整,实现了些微的姿态调整,着落点仍然偏离了之前看准的目标,只一只脚掌蹬住了石块,另外一只脚掌触及到一下,滑脱。两只手掌只有一只抓住凸起的石块。胳膊脱臼一样的撕裂感觉,手掌一点点的从石块滑脱。
在这只手掌完全滑脱前,另外一只手掌抓住了石块,滑落的的脚掌也重新踏实。就用一只手掌的力量,将身体提升起来,身体向上一跃,翻上了石壁。
伏在石壁上,伊隆基,狗儿一眼看到了一个人影。曲调仍然在响。那个人似乎在演奏某种乐器,背对着他。很好,他没有惊动人影。
伊隆基,狗儿身体面向石壁倒着向下爬行,不久身体就调转向外,沿着一条石壁上的天然阶梯下降。光线一度暗淡,他进入了一个拱形通道。乐器声消失。也许是通道影响了遮蔽了声响。走出拱形通道,那个曲调的声音仍然没有响起。伊隆基,狗儿放慢脚步,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惊动光柱下的人影。洞穴里地形非常复杂,如果里面的那个人受到惊动,搜索起来将非常困难。
如他想象的那样,没有一点声响发出。甚至比他想象的还好。骁勇的侍卫身体不仅强健异常,轻盈程度也非常之好。鬼魅一般的沿着螺旋形的下降,一侧始终有石柱石壁阻拦视线,光线渐渐增强,颜色也多了,最为明显的是出现了紫光。所有的光泽都具有迷雾一样的性质,是一种所谓的雾光。那一道光柱时隐时现,螺旋形下降的过程中,伊隆基,狗儿一度暂时忘记了那个人影。
雾光中远远远近近,脚下,空中精美绝伦的石头只有可能出自神工,人力不可能及。他隐隐想起自己宫殿里的那些从各地搜罗来的画作,那些以种种难以想象的材质竭尽巧思制作的工艺品,月华峰上用尽心力构建的花木园艺,和眼前看到的相比,顿时无光。他陷于震惊中,竟然几乎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所在。
伊隆基,狗儿最终还是回到将注意力集到人影上。
他看到了那个影子。在一个巨大的花瓣形的石块中央,人影站着,面向他。裹在一团拂动的光雾里面,当光雾飘移稀薄,露出人影的面容时,伊隆基,狗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雾气停止滚动,凝结住了。光线从浓雾深处穿越而出,照射在圆弧形的台子上,形成一片紫色的帷幕。狗儿看到的人影,位于帷幕的中央。她换了衣着,发式,甚至很有可能使用了什么神秘的方法,让她的容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年轻的民间女子。
一个突然年轻了醉妃!狗儿惊诧不已,同时莫大欣喜。不虚此行啊。他想着,向人影移动。
人影也看着他,目不转睛。手上的乐器掉到地上。
狗儿!她轻声说。
伊隆基,狗儿目光下移,看到人影的脚。一只脚赤着踏在石头面上,另外一只脚上穿着鞋。粗布鞋。从长袍的袖子里慢慢取出在草丛中捡到的鞋,蹲下去,这只鞋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了。
一声轻轻的惊讶的叫声。
面前的影子不见了。
伊隆基,狗儿环顾四面。所站的花瓣一样的石台位于洞穴的中部,以先前俯视获得的了解来看,高度也在洞穴的中间,下面还有若干纵横的沟壑。背后是他刚才来的方向,除了他经过的路线,别的地方都陡峭壁立,对面,石块后面就是沟壑环绕。
站在石块的边沿处下看。沟壑幽暗无声。最大的可能是人影就消失的那里。
可是,为什么?
他看到的究竟是谁?醉妃,实在太像醉妃了。只是年纪,明显不符。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刚才看到的就是之前在草地上看到的那个影子。赤足的一只脚,左脚。现在他手上的鞋也是左脚鞋,和影子右脚上的完全一样。
石头上有乐器的碎片。是用泥巴制作的吹奏乐器。拳头大小,中空,壁薄,壁上有大小不等的孔。没有经过烧治。月华峰上没有这样的乐器。
和之前推测的陌生乐器相吻合。
狗儿,她轻轻叫了他狗儿。
狗儿是那个被剥皮的侍卫的名字,现在也是他的名字。
原来以为找到影子,一切都将得到解释,现在疑窦反而更多了。
一群黑影聚集起来密谋。这些都是国王伊隆基的敌人。他们成为国王的敌人原因很简单,国王阻碍了他们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中的某些人并且受到过国王的惩处。
风险非常大,可是如果他们能够成功,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吸引力也是超乎寻常。他们乐于进行这样一场豪赌。赌输了,就丢掉性命,赌赢了,就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们设想用各种办法除掉国王。最先被想到的是暗杀。被否决了。国王在自己身边建立了一个严密的保护圈。从来没有刺客真正的突破过那个保护圈,即便有内应也只是危险的接近到了最里层,总是功亏一篑。并且每次事情发生,国王必定大规模的清除,借机将怀疑到的,不信任的力量扫除剪灭。
后来某个家伙想到了一出,他们物色到了一个和醉妃长相相似的人,在月圆之夜出现在这个山洞里,故意让他看到。
他们一直在揣摩他,早就知道了他心中最为隐秘的想法。知道他一定会趁醉前往。他们还派出一个人在他犹豫时给予推动,让他最终走出自己的疆界,失去严密保护的力量。那样就可以任意的对付他了。
这个想法倒是激越了伊隆基,狗儿的斗志。
他已经很久没有面对如此危险的局面,并且亲自和敌人面对面搏斗了。手刃敌人,那可是非常刺激的一款游戏。侍卫狗儿进行了许多虚拟的攻击练习,在内心深处真的渴望进行一番真正的攻击,畅饮鲜血。
伊隆基将在独自搞定这里的敌人后,回到月华峰,清除所有那些暗藏敌意的家伙。让他们醒悟:美梦往往连接噩梦。